她的脸色一片青灰,如同被抽去脊梁骨,隐忍颤抖。
凤九颜目光淡漠。
“你最好是真心知错。起来说话。”
宁妃本以为,皇后会借此事折磨羞辱她。
没想到皇后如此大度,竟真就放过了她。
她心怀忐忑地起身,忍不住问。
“皇后娘娘,您……”
凤九颜知道她想问什么。
“花开花谢,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你已二十岁,入宫多年还未承宠,心中有怨,无可厚非。”
宁妃的眼神悄然变了。
皇后竟然能够理解她。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咒骂她是毒妇、该死吗?
这份大度,当真不是装出来的?
她又转念一想,皇后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是自以为是地散发怜悯,好突显自己的优越。
可随后,她又听皇后说。
“你的双手很干净,别再放纵自己的恶念,否则他日沾满血腥,怎么都洗不净。”
宁妃瞳孔一颤。
她是头一个跟自己说这种话的。
父亲,甚至表面仁慈的姑母,他们都说,想要上位,就得不择手段,哪怕要踩着他人的尸体……
为此,他们逼着她杀了心爱的马儿,只因骑马不是淑女所为。
宁妃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就好似有人扯开她身上的束缚,让她得以喘口气了。
但也只是短短的几息。
多年的认知,并非他人三言两语能够改变。
宁妃走后,莲霜不放心地提醒。
“娘娘,这件事,您真的不再追究了吗?
“宁妃想害您再也无法生育,太狠毒了!”
凤九颜淡然道。
“你看到的,是她的狠毒,可有看到她这几年所受的煎熬折磨?”
莲霜不懂,摇了摇头。
凤九颜转头看向那美人松,继而道。
“归根结底,这是皇上的错。
“一方面,宁妃多年独守空房,若真能忍,倒是不正常的了。
“另一方面,皇上做出一副宠爱我的假象,才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即便没有宁妃,还会有其他妃嫔对我下手。
“若每个都要细究,这宫里只怕没什么人了。”
妻妾相争,从来没有绝对的赢家。
莲霜恍然大悟。
如此想来,问题还真出在皇上身上。
皇上没有雨露均沾,宁妃当然会发疯。
说曹操,曹操到。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
萧煜亲自扶起凤九颜,“不必多礼。”
触碰到她胳膊的一瞬,他明显觉察出她的抵触。
因她当即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他眉峰聚敛,但也只是一瞬。
皇后本就不爱与人亲近,这或许和她之前的经历有关。
“今日是你的生辰,朕理应陪你。”
帝王恩宠,凤九颜本该行礼谢恩。
可她却不受控制地沉默了几息。
记忆深处的声音响起——“以后你每年生辰,我都会陪着你。”
转瞬间,凤九颜将那不该有的情绪强行压下。
“谢皇上。”
萧煜瞧出她的不对劲,但并未多问。
早上那会儿,他已让人送来赏赐,都是些贵重的首饰。
但此刻,刘士良又领着十几个宫人进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漆案。
随后刘士良依次揭开最上面的布,一一介绍。
“娘娘,这是浮光锦,连咱们宫里头都一寸难求。
“这副棋子,黑子选用墨玉,白子选用上等羊脂白玉,耗时三年才能完成,价值连城……”
如此阵仗,孙嬷嬷在宫里头这么久,也鲜少见。
但一瞧皇后娘娘,怎么连个笑容都没有?
刘士良介绍完,凤九颜也只是淡淡地行礼。
“谢皇上。”
她看着宠辱不惊,面上毫无波澜。
萧煜眉头微锁。
“不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