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里管他叫呆子的那个人,不再是他的齐八,而是这长硰城中的神算子齐八爷。
“张日山,你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我是错乱的红线,现在不过是回归正轨罢了……”
“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至此,张日山将齐八完完全全的忘记了,只有他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有关齐八的记忆才会被释放。
……
就在齐铁嘴深陷梦境不得解脱之际,他前方供奉的祖宗牌位下竟然隐隐散发暗红色血芒,并且一股酷烈的异香弥漫开来。
短短一瞬,外面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越发猛烈,满是墨色乌云的天穹好似要被那惊雷劈成两半。
祠堂的木门被这迅猛的狂风吹开,席卷着阴寒骤雨踏入这份昏暗空寂中。
未燃完的安神香被狂风拦腰斩断,香炉牌位被吹倒,发出巨大声响。
而那暗红色血芒也在此刻大振。
齐铁嘴在这种诡谲的情景下惊醒,他被那涌入祠堂内的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皮,呼吸都变得费力,他用手臂遮住面庞,眯起眼睛费力睁开一条眼缝,却见到令他毕生难忘的画面。
一朵半人高的晶莹剔透的神圣之花在那诡异的暗红血芒中缓缓绽放……
狂风将齐铁嘴吹得直不起身,让他匍匐在地,就像对这诡异又神圣的异花俯首。
就在齐铁嘴周围的空气被狂风席卷到稀薄,他眼前发昏近乎晕厥时,周遭不过一瞬,变得静谧无比,好似那宛若天倾的雷鸣骤雨突然停歇,狂风也被抽离。
他心有余悸地抬起头,却见那朵奇异之花,居然幻化人形,暗红血芒附着在洁白剔透的花瓣上化为万千银色浮光,在浮光中有一双神秘圣洁的灰紫色瞳眸……
见此一幕,齐铁嘴双眸震颤,心跳如擂,呼吸越发促急,这……这是神灵降世吗?
然而等那血芒淡去,这世间被遮挡的狂风骤雨再次袭来,齐铁嘴被这股冰寒彻底惊醒,他手脚轻颤,心跳一下比一下快,他缓步走到周围还漂浮着银色浮光的少年身前。
他看着少年空洞的灰紫色瞳眸,居然莫名感到一丝熟悉,甚至有种悲意袭来,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颤抖的手臂想要触碰少年的脸庞。
那是何其的冰冷,像雪一样的触感。
然而就在两者相触的一瞬,原本悬在半空的少年,突然坠落,那萦绕在其周的银色浮光也全然消散。
齐铁嘴赶紧接住少年的身躯,在此刻,他才注意到少年白玉一样的肌肤,浑身赤裸,而那双空洞的灰紫色瞳眸也在此时阖上,少年就好似陷入了沉睡般……
......
在江落意识飘散之际,一股力量环住了他,这力量凶狠又安心,紧紧地包裹着着他……
祂在轻声对他诉说着什么,可是他却听不清,也睁不开双眼……
恍惚中,他的意识不断下沉,仿佛坠入无底深渊,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落到一片坚硬的地面,他混沌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他猛地睁开眼眸,茫然地环顾四周,看着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环境,他满是心慌……
江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到了这里来,他费力地想要从榻上起身,双腿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就在他差点摔下榻时,一条有力的胳膊环住了他。
江落抬起眸,眸中满是惶然,直到看清这人的面貌,才堪堪稳住心神,他委屈地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发出模糊不清的哀哀声:“哥……哥……我要……佛爷……要……要……佛爷……”
齐家的伙计都被齐铁嘴放归家了,所以这偌大的齐家就只剩下齐铁嘴一人。
他到了如今才刚整理完被风雨侵袭的祠堂,给祖宗们上香赔罪。
这名神秘少年已经昏迷一整个日夜了,他不知为何对这名少年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刚整理完祠堂,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回到了这,但刚一进屋,就瞧见少年半边身子都要摔下榻,情急之下他赶紧扶住了少年……
可,可没想到少年居然直接搂住了他……
但当齐铁嘴听清少年最后的模糊哀求声后,神情巨变,少年在唤“佛爷”!
……
长硰城连下三日暴雨,直到今日戌初,大雨终于停歇,月亮从云后探出头来。
清冷朦胧的光辉照亮满地泥泞。
齐铁嘴抱着怀中陷入昏睡的少年,面色复杂无比,这个神秘怪异的少年他原以为是神灵降世,可却发觉少年清醒时神智蒙尘,有些痴傻……
最为古怪的是,少年像是识得他,更识得佛爷……
他强行给少年占卜了三卦,可前两卦却如同雾里观花,看不真切,他本不应算第三卦,就像事不过三,可他偏偏算了第三卦……
这第三卦的卦象让他更为诧异,就像有一双手搅动了那朦胧的雾气,让他得以窥探推算出少年最后一刻的经历。
心不苦则志不开,身不苦则福禄不厚。
不破不立,晓喻新生。
凤凰涅盘,向死而生。
……
(为何小落儿会在八爷家祠堂出现,有人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