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暖空,素月流天。
陈皮摇摇晃晃地坐在窗沿上,手里拎着一坛白酒,凄冷的月色照亮他苍白的面庞,只见这面庞上已经染上了被酒气熏醉的酡红。
下面就是映着素月倒影的深色江面,陈皮像是喘息般呼出一口浊气,举起手里的酒坛,让冰冷辛辣的酒水灌入喉咙,呛得他剧烈喘咳,盛着月色的清亮酒水从他的嘴角滑落,浸湿胸前的衣衫。
他双目无神地靠在窗沿,随手将空了的酒坛丢掷到窗外,咕咚一声响后,在深色的江面炸开了一个漆黑的水洞,又在转瞬间闭合,江面再次恢复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而那道凄婉的女声仿佛再次回荡在陈皮的耳边:“陈皮跟我回去吧,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才知道你就在身边......姐姐知道的太晚了......你随我回去吧......”
可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十分冷漠地说着:“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与红府也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况且我陈皮自幼时便孤身一人,从未有过什么血亲......”
......
那恢复健康的温婉女人满脸是泪,规劝着他:“陈皮一切都来得及,只要你随我回去......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昨日种种皆成今我,今日种种,皆成新我,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
“你错了......来不及了,改变不了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黄沙漫漫终有尽头,风雨漂泊亦有归期,可我既不是黄沙,也不是风雨,我只是烂在泥潭里的一株无根的野草,如不在这滩烂泥里铮铮竞劲,我又如何能活?一株烂了根的野**又想他能去哪里?”
......
陈皮恍惚回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当初刻意隐瞒的是他二月红,如今告知她真相的又是他二月红。
他们红府的人当真是奇怪啊!
什么都要可着他们的心意来,他们莫不是非要把人给耍死了才能心满意足?
陈皮抬头迷离地望了眼九天之上的素月,随后翻身从窗沿上下来了,但脚却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滑了一下,踉跄着蹒跚两步后,无力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