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跟何夕约好见面的日子,吃过晚饭,晴天心里乱得很,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来踱去,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窗子向五月的夜晚敞开,隐隐约约传来隔壁邻居吵架的声音。天色彻底黑透了,街道上南来北往的车辆也渐渐稀疏。晴天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月亮,一边期待着明天与何夕的约会,一边又羞于启齿自己将要向何夕倾吐的秘密。晴天秀气的眉毛不知不觉又拧成了一个疙瘩。
同样怀着期待和焦虑的心情而不能成眠的还有我们的学霸何夕同学。晚饭吃得很少,少年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样将窗户推向五月夜晚的怀抱,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槐花香气,抑制不住明天将要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悸动。何夕把耳机塞在耳朵里,照例想用音乐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但是收效甚微,片刻,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摘掉耳机,望着同一轮月亮发呆。
两个年轻人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晴天和死党们一一打过招呼,目送他们离开学校,才慢慢推着车躲到学校操场边上的林子深处。她把自行车靠在一棵杨树上,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蹦出体外,真想掉头跑掉。晴天一边心不在焉的捡着地上掉落的树叶,一边将所有感官神经细胞调动起来,留意林子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何夕终于来了,他满头大汗的推着自行车往林子的深处走,一边走一边擦汗,秀气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晴天听到了他的脚步身,忙站起身,将攥着树叶的手背到身后,偷偷的将叶子扔掉。
“你来啦。”晴天故作镇定的跟何夕打招呼,眼睛却不敢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只望了何夕一样就马上转移到他身边一棵老杨树,树身上有一道醒目的树疤,晴天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死盯着那处疤不放。
何夕气喘吁吁,像是刚刚跑过一万米长跑。“嗯,刚刚老师找我有点儿事情,耽搁了一会儿时间,你等着急了吧?”说完,何夕就将目光钉在了晴天的脸上,如同晴天盯着那道树疤。
晴天听到何夕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晃了神,许久未曾联系,何夕的声音什么时候脱去了稚嫩的童音,变成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了,这声音让晴天觉得沉迷。
何夕看着脸憋得通红,欲语还休的晴天,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晴天羞得恨不得找个树洞钻进去。
“对不起,你那么忙还叫你出来,没有耽误你回家写作业吧?”晴天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何夕没有马上回答,看向晴天的目光充满了温柔关切和探寻,他当然知道晴天郑重的约他出来绝不是说几句闲聊的话这么简单。
“没事没事,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何夕略带磁性的声音透着温柔。
晴天低垂着头,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因为心灵的重负压得都快直不起腰。她漫无目的的去踢踩脚下的落叶,喉头哽咽,感觉只要自己一开口,眼泪瞬间就会掉落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我想找你帮我想想办法,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晴天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清晰地感到自己声音的颤抖。
“好,你说吧,我听听看,帮你出出主意。”何夕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耐心,声音温柔,波澜不惊。
“你知道吗,我非常不喜欢现在这个班级,非常非常不喜欢。主要是我不喜欢那个班主任林老师。他、他~~~~~”
晴天说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能滚落下来。
何夕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握住了晴天的右手。他感到自己掌心下的小手在微微颤抖,手心里有湿凉的汗。“别怕,有我在呢,你别哭呀。”
“何夕你知道吗,我已经不能再去找校长要求转班级了,上次去求校长的时候,他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要不是看在我爸爸三番两次去校长室求他的份上,是根本不会同意我的申请的。他说我爸常常一等就是半天,蹲在校长办公室拐角的地方,尽量不让别的老师和同学发现,蹲了三天才有机会和校长谈话。”
“何夕你知道吗,我其实非常讨厌爸爸,我不喜欢他,可是听到校长这么说,我心里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给他制造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再也不敢去求校长帮我转班级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不喜欢林老师呀,他会对女同学动手动脚。”晴天说不下去了,泪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