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小楚霖跟在姜圆圆身后,竟然有些恍惚,等到回过神,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楚景没想到姜圆圆这么快就折返了回来,见她扶着肚子进屋,不禁上前扶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走累了?”
楚景现在好像也有了一个工作时间,从早上上朝开始,到晚上用晚膳,除非公务特别多,否则他一定会来姜圆圆的宫里。
“路上碰见了周小世子,孩子还没用晚饭,我把他带回来吃一点。”
听见还有外人在,楚景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规规矩矩站在门外边的周含蕴。
“进来吧,”他道,“宫人已经去备饭了。”
此时的楚景不像是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家里普通的父亲,在周家,周承对周含蕴也很好,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关心他的学业,周含蕴又看姜圆圆下意识地想要接近。
宫人很快就将菜上上来了,姜圆圆心疼周含蕴,抱着肚子坐在他的身边,嘱咐他多吃些。
她的温声细语,是周含蕴从未体验过的。
这孩子吃饭很斯文,但也吃了两碗,又添了第三碗,想来是饿极了。姜圆圆就在一边陪他,见他看自己,便朝他笑一笑,为他感到心酸。
楚景坐在屏风后面,皱了皱眉,皇姐进宫了?既然进宫,现在怎么还将这孩子落在御花园了?未免有些太不负责。
周含蕴吃了三碗饭后朝姜圆圆拱拱手,想要谢过她,姜圆圆却道:“莫要谢我,一顿饭而已,不值得你谢。”
小楚霖拿着自己的木兔子跑过来,要周含蕴陪他玩,殿里到处都是小霖儿的玩具,宫人每天晚上会收拾一次。
周含蕴看他从花盆后面找出来一个小木马车,又看他在被子下面翻出来一个九连环,好像这样一个偌大的宫殿是一个处处藏满了宝藏的地方,等待他去挖掘。
周含蕴是五岁进的公主府,他那时候也不玩玩具了。
周含蕴摸了摸小霖儿的脸,接过他的小木剑,陪他玩。
另一边,盛太后陪着平阳说了许久,肚子却不怎么饿,因为喝了太多水,喝饱了。
见天色都有些黯淡了,她才想起来,皱眉看向正在吃糕点的女儿,“你不是带了含蕴一起进宫吗?含蕴呢?”
“哦,”平阳道,“兴许还在御花园吧,这么大一个人了,总不会丢的。”
她的心情实在是不好,没空去管一些别的,一直为她调理的大夫和她说,她这辈子都怀不上孩子了,平阳在家哭了两日,今日才进宫来找盛太后诉苦。
闻言,盛太后有些生气,“含蕴晚饭都没吃,他难道不饿?你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到底是做他母亲的,有你这样当母亲的吗?”
被盛太后这样一说,平阳才想起来,中午自己没心情吃饭,周含蕴也没吃,现在晚饭也没吃,想必是饿了的。
“女儿又没有生养过,怎么能做好母亲?”平阳哭了起来,“我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母后,女儿心里苦啊!”
“不管你心里苦不苦,你也要照顾好那个孩子,”盛太后拉她,“别哭了,快领着人去把孩子喊回来,好歹是养了这么多年,和亲生的有什么区别?你别这样,仔细寒了含蕴的心!”
平阳擦擦泪,带人出门去找,她自然是惦记着周含蕴,不然也不会想让他在盛太后和楚景面前露脸,只是她实在是太难过,一时疏忽了罢了。
平阳走在路上,心里不免有些自责,她真是大意,都这样晚了,含蕴该饿极了。
她走到御花园,周含蕴就在小亭子里,见到她,走上前来,“母亲。”
平阳看了看他,“饿不饿?”
周含蕴本想说不饿,想了想,低下头,“有些饿了。”
“饿了不知道回仁寿宫么?”平阳带着他往回走,“你这孩子,太过死板,我叫你在御花园转转,你就当真在御花园待着了?”
她的话里有关心的意思,若是往常,周含蕴只会认错,但今日,他却道:“母亲是关心儿子,对不对?”
平阳一愣,轻笑一声,“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
“走吧,是母亲今日忘了叫人来喊你,下次一定不会了。”
周含蕴抿了抿唇,以很低很微弱的声音道:“多谢母亲,儿子很高兴。”
平阳自然听见了,她的手抬了抬,最后还是在周含蕴的头上摸了一下。
母子俩相伴而去,躲在草丛后面的姜圆圆和楚景站了出来。
姜圆圆问楚景,“你刚才神神秘秘和周小世子说什么?”
楚景牵起她的手,“没什么,只是告诉他,他母亲是一个有些直性子的人,很多话需要明白地去说而已。”
他侧首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迅速俯身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要是不学会去表达自己的喜欢与难过,两个人都藏着掖着,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都有走远生间隙的那一天。”
姜圆圆弯了弯眸子,“你竟然会说这些,我还以为你在外人面前都很严肃。”
“这点倒是没猜错,”楚景道,“皇姐本来就不能生育,只是我们都瞒着她而已,不过这么久了,也该到让她接受事实的时候了,周含蕴孝顺懂事,皇姐养这个儿子,不亏。”
“养孩子哪里是按这个来算的?”姜圆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要是算这个,那孩子在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不幸福的。”
做父母,对自己的孩子能给予最大的包容与耐心,也不会去要求他们回报什么,就像姜圆圆一直对小楚霖说的,她养孩子就像是栽一棵树,光是看着这棵小树苗一天天长高长壮,她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