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越深深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他有事,有很大的事!你也看见了,想要他命的人很多,一不小心你也会被连累进去,而且他在这里没有人保护,像这样拖下去总有一天会丢了性命,你若真的明白,就应该让他跟我走。”
姜圆圆没有答话,她现在只想看看楚景是否还好好的。
屋内,有几个大夫正在忙碌,姜圆圆只在外面看了一眼,看见楚景苍白的侧脸,她的心间便难受到无以复加。
盛越坐在一边,看了她几眼,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劝什么都没用了,还是让她先看明白,再决定怎么做吧。
等到几个大夫出来时,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姜圆圆走进屋子里,里面有一股很浓重的药味,楚景的上身赤裸着,绑着白色的纱布,隐约还可以看见肩上那一块渗着血。
他的脸色很白,唇上也没有血色,好像陷入了沉睡。
一旁的盆里,是全被血浸透了的布。
姜圆圆的眼前模糊起来,她握住楚景的手,泪无声滑下,渐渐模糊眼前人的脸庞。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擦干泪,往外走去。
盛越问,“你看见了,现在还想让他留下来吗?”
姜圆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现在无法说出口,她需要时间缓一缓,“我明日再来看他。”
话说完,她顿了一下,“明日,我再告诉你。”
姜圆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她将院门关上,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累,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楚景必须要走。
几乎是睁着眼到天亮,姜圆圆次日洗了把脸,先去医馆看了看吉祥,见她已经醒了,陪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去看楚景。
楚景还没醒,不过性命已无大碍。
盛越在用早饭,见姜圆圆的脸色难看,问道:“一起用一些?”
姜圆圆在他的对面坐下,立即有伺候的人为她盛上一碗小米粥。
姜圆圆没有胃口,她问盛越,“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他?”
这些事情本不应该和姜圆圆讲,但见她眼眶红肿的样子,盛越还是道:“他们是你生我死的仇家,换句话说,要么表哥回去杀了他们,要么在这儿等着被杀。”
姜圆圆大概明白了,她喝了口水,抿了抿干涸的唇瓣,“你们什么时候走?”
闻言,盛越道:“越快越好,随行都有医师,自会照料好表哥的伤口。”
盛越也不是一个要拆散这对夫妻的坏人,他苦口婆心道:“我喊你一句嫂子,是因为我哥真心喜欢你,但是……我与你实话说,他的婚事不能由他自己做主,若你与他一起去京城,他的未婚妻颜面何存?表哥的家人,也不会同意你进门,除非你……愿意做妾室。”
盛越摇头,“但表哥已经与你在此地成亲,贬妻为妾,此举又多么荒唐,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主动放手,让他离开。”
他们都没有错,楚景失忆,不知自己有未婚妻,对姜圆圆是真心爱护,姜圆圆亦不知楚景有这么多的不可为、不能为,种种之下,他们的结合,在一开始,就错了。
清泪滑下,姜圆圆决然道:“好,你们走吧,我绝不纠缠。”
她道:“楚景已经帮了我很多,我虽不舍他离开,却也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置他性命于不顾之人,你们走吧!”
盛越不放心道:“你写下一封诀别信,不然表哥定会回来寻你,信写好后,待他醒了我自会给他看,只要他死心了,就不会再回来。”
侍从递了纸笔来,姜圆圆写下一封诀别信,里面写清了她是如何贪生怕死,又是如何果决地舍弃两人之间的一切,然后交给盛越。
她再去看楚景最后一眼。
沉睡着的男人呼吸轻而缓,姜圆圆触碰他的脸颊,轻轻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有一颗泪滑下,印在楚景的脸颊上,苦咸而又冰凉。
床上的人眼睫轻颤了颤,似乎感受到了这滴泪的存在。
今日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从客栈离开后,姜圆圆失魂落魄往绿水巷的方向走,她的脸色白到不像话,等到进了院子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哭完后,她擦了擦泪,决定从此忘掉楚景,只当这段时间的一切是一场比较长的梦,梦醒后,一切都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