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东山不能去,紫薇园也不能去,南锣鼓巷没人……
好吧,想来想去,只好去了老宅。
进了宅门,穿过垂花门,信步走到了正堂,院子里郁郁葱葱,树木都已经枝繁叶茂,花开艳丽,而陈文远却愁眉苦脸的在正堂的八仙桌边上,翻看着几本族谱。
见我来了,才摘下老花镜,苦笑道:“小峰,你说咱们家到底算哪一支?”
我可不敢回这样的话,随手拿起一本族谱不解道:“这些族谱都是哪里来的?”
这话勾起了老陈的话匣子,闭着眼睛回忆起来当年的事:
“你爷爷呢是汉东省参加工作的,后来辗转多个地方,口音也完全变了,也不知道是哪儿人。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国内不少地方开始修族谱,陈氏族人就把族谱送到了你爷爷面前,但是你爷爷没回应,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起这话,连老陈都纳闷,只是陈家的情况特殊,解释起来:“陈家不是汉东人,之前是躲避兵祸去了汉东的山里,才扎根了下来。”
“那为什么不找找?”
“当干部的哪里会给自己找族谱?”陈文远孤傲一笑:“你爷爷是高级干部,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随便有人送上一本族谱,给你安排个祖宗,你觉得老爷子会乐意?”
“再说了,以前也不兴这些东西,这也是近二十年,日子过好了,才有人想起来。可你爷爷没搭理人家,送来族谱之后,就不了了之了。关键你爷爷逃难的时候年纪也小,也不记得老家是哪里,光知道老家的村口有棵大树,连树的品种都不知道。”
说起这些,陈文远就生气:“以前的村子前有一大树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到哪儿去找?”
“回忆录也没有?”
“看过了,都没有。”
陈文远唏嘘的努努嘴,没好气道:“这回忆录也不正经啊,几个老头子一起在颐和园的小院子里回忆,然后谁也不准写自己丢人的丑事,连影响自己光辉形象的不能写。你觉得这些回忆录的真实性有多少?”
当年老干部热衷写回忆录,主要是被出版社忽悠的,想要把自己的奋斗经历写出来,让后人瞻仰。
可最后呢?
这种书,除了少数几个之外,出版社印刷出来之后,一本都卖不出去。
陈老爷子的回忆录最多的出现地方是废品收购站,当年把老头气的差点心脏病犯了。
一个劲的骂:“知识越多,越反动。”
他也不想想,他当年娶的老婆可是文化人。
“要不就算了,干脆从您这辈排怎么样?”
陈文远心里忐忑不已,可是脸上的表情又很心动,嘴里言不由衷的说着:“不行,不行,我哪里有这么大的造化?”
确实如此,我的建议是族谱重开一页,以后也不论是汉东的,还是兴字堂的,都没关系,咱们就是京城陈家。
陈文远偷偷的将两张贡笺递给了我,这种纸张都是老纸,价格不算太贵,比字画便宜多了,在琉璃厂就有得卖。
不过用这种纸写,显然很奢侈。
大几百一张信纸大小的宣纸,普通人连想都不会想。
同时也表明了陈文远的慎重。
我看了贡笺上的字,大楷的毛笔字,一张纸上一个名字,有两个名字。
陈子承,陈子业。
我看后,脑门一团黑线,这不是早就想好了吗?
还假模假式的想名字,这伪装的还真像回事。
“这名字怎么样?”
陈文远紧张的问。
我有点不解道:“爸,你琢磨了这么久,就想出个子承父业?”
被我呛了,陈文远顿时不乐意了,气冲冲的对我喝斥道:“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