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没有跟他计较用谢敬这个假名字来诓骗他的事情,他如今还来跟他纠正是叫谢文文还是谢敬敏了。
说到底,就算他有千百个名字,却也改变不了他就是谢敬敏的事实,这是不争的事实,是当日在船上,谢敬捷就算否认,谢文文就算不认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哪知谢文文却是格外认真说:“我以为你知道的,我从没有想过再做回谢敬敏。”
自从离开游京后,他就再也不会用到谢敬敏这个名字,他也不会去用这个名字去取得什么,更不想再因为这个名字失去他仅有的东西。
他如今,最大的期望不过是活好谢文文,可如今看来,似乎也快成了奢望。
有人强迫着他低头认下自己,全然看不见他对这个身份的弃如敝履的态度。
王令嗣陡然间没有了要跟他掰扯的念头,那种无能为力的感受又冒出头了。他复杂的看着他,心头一阵烦绪无处纾解。
一个名字,成为了今**们仅有的交流的结束语。
王令嗣心气郁结,谢文文就是那个闷不吭声的性子,别人不搭理他更自在。
而蟾毒真正发作也是这相对无言的一晚。
这是王令嗣第一次见识到蟾毒的威力,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白日里还能跟他逞强的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束手束脚的立在原地,想要为他做什么可又沮丧的不知能做什么。
他脸上慌乱的情绪出卖了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认知。
谢文文早在之前就感受到了体内蟾毒蠢蠢欲动,他清楚,冬日这个蟾毒肆虐的季节,是他必然要经历的,他早就做好了再次毒发的准备,可还是没能忍住这一场的浩劫的来袭。
他睁眼看着漆黑的虚空,努力的蜷缩在厚重的被子里,口中塞了被褥,防止自己泄出可怜的呻吟,但,真正到了痛不欲生之时,完全不似他细碎的呻吟,而是嘶哑的吼叫。
有汗水还是什么滑进了他的嘴里,还是咸的。
谢文文抵着腹部,几乎弓成了一张弓,厚重的盖子掩饰不住他在底下的颤抖,几乎整个床架子都在抖动。
他咬着嘴唇,咬着内腔的软肉,咬着舌头,试图用这样的疼抵消从身体里蔓延出来的痛苦。
他手指上在百道门钉入的竹签在那一次的毒发得到镇压之后就已经取出,过程比起毒发来说不值一提,可却留下了浅显的疤,如果细致的便会发现。
指甲陷入了肉里,生生的挖出了好几个血坑。
他埋在被子里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毒发的痛楚,直到被人扯开了埋着头的被褥。
他模糊不清的看到了王令嗣关切的眼神。
他举着油灯,似乎是不明白谢文文究竟是怎么了。
他看到谢文文动了唇,但是他听不到谢文文发出任何声音,或许在谢文文看来,他以为自己是说了话的。
王令嗣被他惊醒,才发现谢文文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糟糕,一个劲的问他怎么了,要什么,谢文文却听不清,他耳朵里有什么在轰鸣,像是有数以万计的蝉在他耳边同一时间鸣叫,几乎要叫他快要崩溃了,扫又扫不开。
王令嗣哪里见过他这样,但却并非是一无所知。他从公冶萍那听说过蟾毒毒发的现状,与此刻谢文文别无二般。
他确认,他是毒发了。
毒发能怎么做?饶是公冶萍都不知道的事情王令嗣更是一头雾水,他虽然深知谢文文中了毒,可却从未想过有朝一**会在自己的面前毒发,痛不欲生的模样。他们都知道如今蟾毒都没有解药,毒发就只能他自己一个人硬生生的承受。
如果熬过去了,就好了。
可怎么熬呢,没有人知道。
王令嗣嘴上说着多么的怨恨谢文文,可此刻他再也难以欺骗自己他对谢文文的在乎早已经超出了他自以为的感情。
看着他大汗淋漓的被折磨的几乎失声,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了,揪起来,疼的他跟谢文文一样白了脸。
他靠近,他匍匐在他的面前,他问他自己能怎么做他才会好受一点。谢文文竭力的聚拢自己的眸光,他从王令嗣的表情里看到了不假思索的担忧。
或许是来的急,王令嗣身着单衣,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光着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外边天寒地冻,大雪倾盖,可他自己都没有感受到冷意。
所谓,关心则乱。
他从被褥里颤颤巍巍的探出手,了解他是要什么,王令嗣赶紧抓住,他紧张的盯着他的被咬出了创口的唇,试图读懂他无声的话。
“过来……”
这一次他的声音出来了,但几乎是咬着从齿缝里漏出来的。
王令嗣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的去探听,听后赶紧如他所愿的靠了过去。
王令嗣的目光紧紧地的落在他的脸上,他应该挺疼的,眉头蹙的很深,鼻翼翕合,呼吸很急,额角迸发出平日深藏在皮肉下的青筋。
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说明他此刻的痛苦。
而谢文文也极力的不让自己失去意识,他的目的是王令嗣随身携带的**,从被他弄上船的时候抵着他要挟谢敬捷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王令嗣随身有带兵器,是为了给自己一层保障,当然,也是以防不时之需。
他饶是夜里都没有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