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骂名?你问问你面前的人,他说他是谢敬敏吗?”
王令嗣一愣,他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谢敬捷还能反将一军。
他难不成还能不认谢敬敏?
他阴鸷的目光落到了谢文文身上,他看着还在跟自己顺气的人,头一次,对自己深信不疑的消息产生了质疑。
怎么可能不是呢,公冶萍带来的消息不可能有假,他让人去游京调查的消息也不可能有假!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谢敬敏,如果他不是,他所中的蟾毒怎么解释?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不解释!不怕死!为什么要利用他帮谢敬捷平定内乱收复宁州。
他分明就是!
谢敬捷就是骗他的,诈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放过他,哼,他才不会中计。
王令嗣恼羞成怒的揪起谢文文的前襟,把人提起来抵在船舷上。
他满目猩红的质问:“他说你不是谢敬敏?你是不是?”
“你一定是的,谢敬敏,你不要再装聋作哑的企图骗过我!”
他那么笃定他就是,可他却不给与任何的回应,王令嗣要看的不是他的沉默,而是他亲口告诉自己他就是谢敬敏,告诉他,自己并非是在自欺欺人,他也并非是一个他们眼中的跳梁小丑。
“你说话!你是!”
谢文文的沉默让王令嗣尤为的恼怒,他再不复当初光风霁月的形象,他面目狰狞,他已经不是人人赞誉的衣冠楚楚的王公子。
他紧盯着谢文文闭口不言的模样,心底的恨意一点点的滋生,恨不得是真的能上手掐死他,让他既然不愿意出声,那么就永远都别出声了。
以前跟他相处的那段日子,怎么就看不出来他如此的心机深沉呢?都说他才是魔高一尺可到底是道高一丈。
王令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他面前道:
“谢敬敏、你跟你那好兄弟是不是很喜欢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你看到没,你心心念念的兄长可没有承认你是他的弟兄,他这是在要你死!你还要跟他兄友弟恭吗!”
分明是他的恼羞成怒,却不知为何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为谢文文不甘心的意思。
谢文文抓住王令嗣揪住自己衣襟的手,给与自己喘息的机会,这几**就像是一块抹布一般被人提来丢去。
他掀起眼皮轻蔑的看着人,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在王令嗣看来,像是不屑也似在嘲讽他。
“我从未承认过我是,王公子,你癔症了。”声音嘶哑,却平稳有力,还能戏耍人。
在谢敬捷反问起王令嗣那句话开始,谢敬敏就知晓谢敬捷的意图了,他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对他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保护。
其实,跟谢敬敏想到一处去了。
如果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会对自己的身份缄默其口,他不会说出自己就是谢敬敏,不会让谢敬捷因为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更不用说会让他出现背负莫须有的骂名。
或许,这就是手足之间的默契,时隔多年,还是能心照不宣。
闻言,王令嗣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确,谢文文从没有当着他的面承认过自己就是谢敬敏,每一次都是他自己的笃定他就是,他只是没有反驳罢了。
谢文文不承认自己是谢敬敏,那么,就算他出了任何的事情,饶是今日谢敬捷顾全大局不答应自己的条件,人给自己泄愤杀死,谢敬捷也受不了任何的影响。
只要他不承认自己就是谢敬敏,谢敬捷就不会承担杀弟行凶亦或者是手足相残的骂名。
他都不是谢敬敏了,自己又如何能跟谢敬捷谈条件?
聪明反被聪明误,王令嗣算是明白了,这兄弟俩是把自己算计的彻头彻尾了。
王令嗣突然就垂下头低声笑起来,笑自己的蠢,笑他们好算计。
他露出一脸的阴笑。“世子当真不肯放我等离开?那他就只能跟我们共赴黄泉了。”
话是这么说,可王令嗣却根本不会拿自己的命跟人鱼死网破,船上还有他的人,他挟持着手里的人便要他们开船。
看来,谢敬捷就算是没有跟他谈拢,他也要趁机逃出去在从长计议,这是一开始就做好的两手准备。
一声令下,当即船就离开了渡口,摇摇晃晃的驶出,原本用以稳定船的缆绳也不知何时已经被取开,漂泊在水面上的船在没有了牵制,顺利的飘走。
“不要放他们离开!”
发现他们是要逃,百里长洲越过谢敬捷率先发号施令,身后便有将士们冲上去试图阻止帆船的离开,有人举起长矛掷在船上,除却留下一个洞并无任何的影响,有的人找到上船的踏板,试图搭着上船。
这一场交恶势在必行,王令嗣带着人离开了船沿的位置,后面涌出了他的护卫们开始与试图攀爬上来的士兵们交战。
他们这边不占优势,饶是借机上船的人也无不被打落下水,更何况,船越走越远,要想上船就必须凫水,而士兵们下水了有的就是旱鸭子,而且下水的人战斗力根本就丧失了一大半,哪里还能与之一搏。
眼睁睁的看着船越来越远去,如果他们再不追击一旦船行驶到中央就很难再拦住王令嗣。
百里长洲知晓谢敬捷是顾虑船上的谢敬敏,可王令嗣非死不可,这人要是放虎归山,要想再拿到他无疑是大海捞针。
他恶狠狠的瞪着那飘走的帆船,咬着牙下令。
“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身后站出来一队士兵,背着箭筒,开始搭弓射箭,而有其他士兵赫然在往箭矢上绑上火油。
“不要放箭!”
意识到百里长洲根本就没有想过给船上的人任何活路,白行云急忙阻止。
方才错失了救下谢文文的机会,如今要成功的从王令嗣手中救出人已经难于登天,可,也绝对不能将船上的所有人都置于死地,王令嗣要死,是必然,可他们一旦放箭谢文文怎可还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