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云一把握住他交握的两手,他明显的感受到了谢文文的异常,他以前纵然如何的焦虑都不会这样的,可此时抠着自己的手,躁郁的明显。
自从救了谢敬丰回来谢文文的反应就异于寻常,这很不合常理。他如今开始怀疑,谢文文不安的就是那场刺杀还是谢敬捷的出现了。
“你在怕什么?怕开战?还是怕谢敬捷?”
被白行云说到点上,谢文文心里一咯噔,跳漏了一拍。他没想过让自己情绪暴露的这么明显的,可是他收不住,如今发生的一切都远远地脱离了他可以掌控的局限,谢敬丰的出现就已经够乱的了,如今谢敬捷的出现就好似对他的雷霆一击。
虽然谢敬捷没有认出自己,可自己只要屡屡出现在他的面前亦或者时时出现在他的耳中,依照谢敬捷谨慎的性格不可能不查自己,但凡查出一点,他又该以什么面目去面对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他曾经信誓旦旦的决定不会出现在他们眼前,要与他们一刀两断,永无瓜葛,可如今,又算什么呢?
小茶没找到,自己还掺和进了谢氏自己清理门户的私事中去,想想他都觉得自己愚蠢。
他睫毛扑朔着,半掩住了眼底的涩然以及紧张。
谢文文的沉默无疑是一种不可否认。但是白行云没有强迫他回答自己,他其实,从今日谢文文的反应以及刘小天所提及的故事中,他约莫已经猜到了一种可能。
一个他从来不会联系上的可能。
他想起了自己在乾州的时候,听到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他却从没有把身边的人和那个出身高贵的人联系到一起,一个跟着他们摸爬滚打行侠仗义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生于北境,长于游京的谢氏嫡次子呢。
那样的天潢贵胄,如何会能纡尊降贵的跟他们这群无功无名的普通人一起怀揣着济世救人的理想?
越是不可能,他就越没有想过这两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质子,听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好的名称,可这曾是别人对谢敬敏私底下的称谓。
带有揶揄、唏嘘、惋惜,更甚至是讥讽。
其实谢文文跟他们不一样,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虽然他如何表现的自由自在,可无法改变的是他对自由的向往,这片广袤的天地,没有人比他更珍惜。
他逃避的真相,从来都不是他难以启齿的过去,更是他无法确定的未来。
他心底许是已经有了答案,像是冒出了土的草尖,但他乐意为他继续保守这个秘密。
“别怕,有我在。”
谢文文强颜欢笑,他也不关心白行云是否猜出什么了,反正等谢敬捷发现自己,再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倒不如让他自己先猜猜,提前预防下。
白行云的这句别怕,有我在,让谢文文原本还平静的内心泛起了涟漪,又像是撒了一地的五味,五味杂陈。
如果从一开始有人这样对他说,他也不会让自己一步步的走入死胡同,可在北境的时候没有,在游京的时候也没有。
他突然觉得,为何白行云来的这么慢。
为什么是他走出了那片藩篱才遇到的人,说晚吧,可他出现了,说不晚吧,好像又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眼里**泪光,是他在杀人的时候恐惧又别无选择都没有掉下来的泪,也是他在看见谢敬捷后悲喜交加都没有洒下的泪花。
他心里疼。
疼自己,疼善解人意的白行云。
可即使再疼,他都不能真正做到埋怨谁,他也过了怨天尤人的时候,他更多的是认命。
一想到其实自己也不是一无所有,他虽然没有了家人,回不去了旧年时光,可他的身边有一群千金不换的朋友,是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们的存在如何比不得家人,比不得爱人呢。
他该高兴的,而不是悲天悯人,也不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故作轻松道:“别乱听小天胡说八道,那故事都是假的,只要我愿意,我能给你们每个人都编个故事出来。”
他知道刘小天跟白行云说了自己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让他们担心了,但是不可否认,他还是要嘴硬一次了。
白行云也不拆穿他,究竟是真是假如今已经没有了辨别他的意义,谢文文不愿意承认的事情,没人可以强摁他的头点头。
他笑着毫不夸张的揶揄着说:“你可别忽悠他了,他这一路都跟我告了不少你的状了,等找到小茶、和沈胥他们汇合了,你就看他怎么添油加醋编排你吧。”
谢文文失笑,自己让刘小天替自己操了多少心,他去告状是有这个可能的。而说起其他人,谢文文也不再悲春伤秋了,认真问他:“你不是说,你跟百里长洲有交易,怎么他人都出现在宁州了,戒忘和小茶他们还没有动静?”
白行云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才想起来,当初拜托百里长洲帮的忙呢,如今还没有消息。
“说来也是,他们怎么还没有消息,我明日得找他问问。”
白行云就是个行动派,说去问第二日一早就去了,约莫也是怕谢文文着急。如今找百里长洲倒是容易,人都在宁州齐聚,只是同他那得到的消息却不算得是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