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说,王令嗣也许是会帮他的,可他这么一说,王令嗣却恍惚了一阵儿,他自认为在谢敬面前,他一向占据主导的地位,可不知什么时候,便偏离了方向,被谢敬带动,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对。”
被他们视若无物的、并终于看不下去的谢敬丰打断了他们。
“哟!你还有妹妹呀?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个孤家寡人呢。”他讥讽谢文文从来都不留情面,本身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什么气都不愿意忍着,今日来却被他们从头忽视到脚,要不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人,不然他还要以为自己是团空气呢。分明是三个人的场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他们眼里自己就不存在了,‘你侬我侬’了半天,看的他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要不是清楚的知道这两人都是男人,他都还要以为这两人还有别的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谢文文瞥了他一眼,认可道:“你说的没错,的确孤家寡人。”
谢敬丰原以为这句话能刺激到他呢,好歹也同自己争辩几句,然后再自恃身份的教训自己几句,同以往那般满口的大道理,但没想到这时就这么认了?
谢敬丰看谢文文的眼神都变得尤为复杂,这人他是越发的看不明白了,虽然说实在的跟他也并不算交浅言深,但他自认为看人向来不差,谢文文绝对不简单,对着他都能满嘴的谎话,那么在其他人面前更不消说了。
谢文文撑着头看着他,眼底带着一种看自家孩子闹腾的宠溺的温和。“想来三公子家庭和睦,兄友弟恭吧。”
谢敬丰眼睛亮了,藏不住的欣喜与自豪。“那自然是,父母视我为掌上明珠,长兄为我保驾护航,我这一生,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够高攀得起的。”谢敬丰眼里提及家人便满是引以为傲,他为他有这样的出身而自豪,这并没有错,毕竟,没有谁能有他这样显贵的身世还有通情达理、珍爱他的家人,他们把谢敬丰宠成一个纨绔并不稀奇,这是他们对一孩子的溺爱。从谢敬丰的眼里,谢文文看到了许多他可以想象到的,谢敬丰在家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享受的是多少人的珍爱与呵护,才能把他养成如此天真直率,还骄纵不羁。
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兄长为他铺好了后路,为他的人生保驾护航,这的确够让人眼红,也让谢文文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
他在游京的时候处境艰难,他们却是连一封家书也不愿意寄出来,他很难想象,他的父母就是谢敬丰口中的爱子的父母。
分明早就说过,不会在为这些人,这些事而感到自伤,不值得也没有意义,可如今听到谢敬丰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无法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
如果,不曾拥有,或许还不会奢求,可给了他,却又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悉数收回,他无法认可,这就是所谓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也。
谢文文掩饰住眼底的落寞,自嘲,原来,没有他在,那还是一家人,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改变什么,或许自己一开始就 不应该出现。
谢文文看着谢敬丰不说话,眼里的光芒暗淡,叫谢敬丰说着说着逐渐也没了兴趣。虽然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可谢敬丰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悲伤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因为他无父无母,孤家寡人,而自己家庭圆满,所以他的幸福美好刺痛了他吗?可能,这在谢文文看来,是在揭他的伤疤吧。
谢敬丰抿起嘴角,换位思考一下,这样做的确不好,便也不再同人炫耀自己的家世。
彼时,原本还沉思中的王令嗣起身说:
“我出去一下,你们先看着。”
等王令嗣一走,谢文文眼里逐渐聚拢了精神。
“过来。”
谢文文朝谢敬丰勾了勾手指,像招呼小狗似得。
谢敬丰虽然爱搭不理的态度但还是凑了上去。
“帮我个忙。”
谢文文此话一出,谢敬丰就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眉飞色舞。
呦嘿!谢文文也需要人帮忙?这个人不是神通广大么?怎么也要人帮忙?
谢敬丰心里十分自得,他就喜欢看谢文文吃瘪,谁叫他平日里在他面前拿乔,可招人记恨了。
“不帮,你还有事需要别人帮忙的啊。”不知道为什么,谢文文从他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
其实单看谢敬丰的态度也能看出这人不是不帮,是故意叫他为难呢,就想着从这一件事上一雪前耻呢,所以才不肯利落的答应帮忙,但要是谢文文的态度一强硬,他不帮也得帮了,毕竟,救命这个恩情,可不好还的。谢敬丰好歹也活了十几年了,不会不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就说不要他当涌泉相报吧,至少也得有个回报吧。
谢敬丰眼珠子骨碌一转,暗暗觉得谢文文求人办事这事不靠谱,准没好事。
“不是我说,你别是在使坏吧?你骗王令嗣说你叫谢敬,你别你那个莫须有的妹妹也是骗他的吧?”
谢文文看了谢敬丰一眼,摸摸他的脑袋,满眼的欣慰。“聪明。”
谢敬丰嫌弃的伸回脑袋,他兄长都不摸他头呢谢文文居然还敢摸?他气呼呼的抱着脑袋似乎有什么脏东西似的拍了拍他的颅顶,再凑上去的时候怎么都隔着一段距离,不肯再让谢文文得逞。
“你还真是骗人的?你最后别你这个人都是骗人的?”谢敬丰看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他居然承认了!承认了?他不仅没有那什么失踪的妹妹,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是在骗王令嗣的?那他为什么要欺骗王令嗣?又跟他走的这么近?
谢敬丰看着谢文文只觉得他这整个人如今上下都贴满了一个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