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云原本也没想过答应百里长洲的提议去宁州帮忙,但是他提出帮自己救小茶,也帮自己找齐其余几个失散的朋友。要是他们进了乾州城大门,他第一个就能知道,到时候就能指明方向,送他们来见自己,而他一个人在这乾州无依无靠的,在这里要想找齐其余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有了百里长洲的帮忙事半功倍,他自然是肯的,再加上,百里长洲说,失踪的那些人多数可能是被送到了宁州去,只因为宁州的满月楼是漕帮暗地里经营的一间青楼**,常年做着人口买卖的交易,或许那些失踪的女子都在那里,如此,白行云也就老老实实的追上了袁尚青,答应做他的眼睛看着袁尚青,不要他为了抢功而搞砸了这一次的派遣。
谢文文这几日几乎把宁州里外走了个遍,也打听了不少的事情,其中一件谢文文觉得最不可思议。说是在码头上工一天一个纤夫的工钱是六文钱,可是城内的粮食已经涨到了十二文不止,不消说盐亦或者是茶叶几乎是天价。
“为何这么高?”谢文文听着忍不住发声问了出来。
隔壁桌的人见他在后面偷听也不生气,本生就是在与人闲谈,也不忌讳会不会被人听去。他在桌子上划拉了一条线说:“从姬陵江运过来的,都是这个价钱。”
姬陵江这条河道养活的可不止一方人,谢文文早就清楚,可今日怎么听着,这条河道太赚了些,那些经商的人不是要靠这条河道发家致富了吧。
问:“船费贵?”
对方面作郑重的说:“不,这河道贵。”
谢文文讶然,如果说是船费贵,他倒还能理解,可怎么就是河道贵了?漕运这事再贵也贵不到离谱去,难不成就没个人管管?
“姬陵江的漕运不是官府的?”
谢文文记着,曾经听秦王世子提过,他们那边的漕运是自己人掌管的,他们靠着漕运可是吃饱喝足富贵不愁,连着给朝廷的赋税都因此多了一倍。不过,有的地方,因为先天的失利,漕运一开始民营,但也有不乏官民同营的,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身在卫国境内,一切都当属归朝廷管,虽然这并不好管。
那人见他问了个这么人尽皆知的问题,嘲笑他:“你是个外地人吧?怎么可能是官府的?要真是官府的,我们一文钱都吃不到。”
谢文文听的心惊胆战,百姓们如此忌讳漕运被官府接手究竟是担心官府不给他们活路还是不信任官府能让他们依着这条河道生存?他原本以为,这条河道并非必争之地,可今日看来,其实不然,这么条河道,如今不在官府手里,没有朝廷的管控,后果可想而知,北境重武,怕是鲜少管这事。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伴读的时候陪太子读书,老师问了一个太子问题。
问:若是官与民发生了利益的冲突,当如何解决。
宋元昇答:看利益带来的价值,再论冲突带来的损害,究竟谁大,再说解决之策是要损害官的利益还是民的利益,如果损害民的利益可否有其他补偿之策,如果是损害官的利益,可有转圜安抚的余地,再行计议。
当时他听的认真,却并不能理解官民为何冲突,如今看来,这漕运就是官民冲突的一个出发点。
因为姬陵江的漕运业务掌控在某些人的手里,对于从这条河道而来的货物,一经受到高价索取过路费,因而船上的货物的价格也水涨船高直线上升,最后,流落到了市场上去,百姓们便出现了不得不购买天价粮油的情况,而除却个人所需的衣食住行,但凡与粮油等货物有关的都将受到波动,纷纷出现价格溢涨的情况,酒楼、饭店等价格飙升,造成入不敷出。
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届时百姓们民怨载道,累及的不仅仅是北境,届时就是北境王治理不当导致民怨激发的罪名了。
谢文文不信,可连着跑了好几家粮店,结果得来的答案都相差无几。
如今的宁州不是在打价格战而是在想办法做到让自己的生意不亏本,可却累及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们仅用微薄的收益根本无法养家糊口。
谢文文觉得他还是得想办法探探王令嗣的口风,试探他们王家到底知不知道漕运高收取路费这件事,王家作为宁州的第一大家,又是名门,想来这件事瞒不过他们的,若是知而不问,置之不理,那究竟是他们斗不过这些人还是收取了好处不方便插手?
在谢文文看来,北境王以及世子都是善于带兵打仗的好手,门下的臣僚们一个个的都是武将,文臣们怕是因为不受重用是而并未克忠职守,此事究竟王府知不知是一回事,北境的那些官吏管不管又是一回事。
如果这些人欺上瞒下,那么,北境要整治的可就多了。
这么一个大烂摊子,谢文文头一次感到了肩负责任的艰巨性,别看侯爵之身是份荣耀,与荣耀同等代价的是你的能力。
谢文文快步走在回去的路上,由于心中藏着事,念着漕运的事情,并未发现背后有人靠近。
直到一个麻袋不由分说的就套中了他,谢文文挣扎着一时间内心惊惶不安,他那一瞬间想了许多,电光火石之间他几乎是有了好几个怀疑对象,暗猜自己是不是方才在外面打听的事情被人发现了,要给他个教训还是会因为他的多管闲事而杀了他,还是说王令嗣要对自己下黑手了?
这分明还是在闹市之中,可他们一行人好几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带刀的男人,不由分说的套了人就把人推到了无人的巷子里,外面目睹了这一幕的百姓们不敢喊也不敢替那人出头,胆小怕事的他们心知这是有权有势的在教训人,虽然不知对错,可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替他出头打抱不平。
他们也怕被人报复,他们不过是底层的普通人,谁都惹不起,只能小心谨慎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