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云皱眉,听他如此说,倒像是在怀疑他的身份了。但他如今却不能肯定对方的身份究竟是敌是友,如果是发现了自己的意图才拦的自己,那么这一叙便是鸿门宴了。
但对方人多势众,若是自己不去,怕是也逃不过的。
罢了。
白行云收回了应敌的姿势,同他们去了。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敏锐,跟了自己这么久,这城中巡防如此严密,而他也并未太过暴露,究竟是哪里叫人盯上的。
早就听闻北境防卫内域堪比关隘,几乎百步一哨,可他没想到,不过初入北境就叫人抓了个现行。
他原本以为会被带去什么官邸监牢审问,毕竟抓自己的人身份应该不低,但没想到去的地方却是大营。
北境三洲布防森严,皆有重兵把守,城外大营中的兵马数万,皆为北境的兵马,若是有朝一日,强敌来犯,一呼百应,举兵固若金汤。
他身为江湖人,也是头一次进入军营,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军队,北境重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可全民皆兵,他虽然对朝廷之事不甚了解,但却也是在今日亲历之后,深刻的感受到了王权的威压,一方藩王就如此大势可想而知那九五之尊的天子该是如何的至高无上。
白行云猜测,对方将他一个外人带进军营来,或许不是信任他而是在借此镇压他,让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并非可以胳膊拧得过大腿。
来到一处军帐,门口侍立的士兵进去通报,得了首肯才掀开帘子让人带白行云进去。
军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中间摆着一方占据军帐一半空间的沙盘,白行云经过之时不过扫了一眼,可以看出,那是整个卫国的舆图,细致到山峦起伏,每一处的军机要塞,以及卫国边境衔接的外邦地势,皆详细的容纳在这一方沙盘之内,重要之处插着红旗。
如此细致的舆图,怕是全天下唯有天子才能见到,可在北境,却是军中必需,凡是军队将领,首要的便是记住这舆图上的每一处地势路线,方便来日若与敌军交战,清晰的记着如何行军。
白行云心中谨慎,此人能如此毫无防备的让自己看到这些,怕是心中已经存了让他无命出去的心思。
那把自己带进来的侍卫进去后对着一处架子前的人影行了礼便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独留白行云在此。
架子上堆满了竹简,其实卫国至今造纸术已经日益精进,早已经取缔了竹简,可军中还是保留了使用竹简的习性,只因为竹简方便保存,若是行军也不易损坏。
那人身高约八尺,肩宽腿长,上半身只着了单衣,在这已经扛不住冷的季节里,穿的过于单薄。
他翻弄着眼前的竹简,并未回头却已知来人已至。
“你自入城那一日起,便落入了我的人的视线里,若是你光明正大的也倒好,却是围着一个商队转悠,对他们暗中观察,你这样的人,倒像是个打家劫舍的。”
听着对方的声音,白行云猜测对方约莫也就三十而立,如此年轻,但看其气质似乎已经是这军中的主帅,有大将之风。
他所言,叫白行云没心思去分析他的年纪。
入城以来,他自以为行事十分缜密,并未叫人发觉他的意图,也更不会留有把柄,可对方却说他从一开始就已经露了马脚,但他却是这两日才发现了被人盯梢的事情。
他一向敏觉,就是在江湖,高手云集之中都甚少暴露,可在此地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白行云尚且不能肯定对方是把他视为什么底细,但能如此犀利的指出他的目的,可见对方一开始也并非是要置他于死地,而是也在揣测他的意图。
对方的实力或许在自己之上,白行云不敢疏忽,“大人何出此言?我不过一个江湖方士。”
“你盯着那商队又是什么意图?”对方不疾不徐的问到。
若果真只是一个江湖方士,作何要盯着商队?若说没有目的那是不足为信的。
听他那么在乎自己为何要盯梢商队,白行云猜测,或许对方一开始的目的也并非是自己,而是商队,不过是恰好的,叫他发现了自己跟他同样的目的,是而才会把自己请过来同他对峙一遭。
如此,白行云便有了应对之策。
“我本无心到此,奈何此商队并非商人,觉得有异便跟踪至此查证,大人是为一洲主帅,想必更注重乾州的安危,若是此行人或行诡事,又不为人知,必添大乱。”
只听得竹简被合上的声音,那一直背对着白行云的人回了头。“巧了,那商队,我们也正盯着,兄台有何高见?”
好一个剑眉星目的儿郎。
此人生的高大,面相却不粗犷,眉目间自带一股英气,举手投足间又有着一股风雅韵味,叫人看了不舍得收回目光。
白行云移开打量他的眸子,看来,他是猜对了,对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在他身上,所以,他一开始试探的是自己的来历究竟是敌是友。
此处是他的地盘,而那商队来到了他的地界,所行之事自然也全然在他的审视之下,若是当真包藏祸心,对方可比他要着急。
“那商队自宝庆百瞻寺而出,伪装成僧人行不法之事,此次他们运送的铜像中或藏有他物,试图以铜像瞒天过海,可奈何我有查过,并未查出什么异常来,但这些人千里迢迢的从宝庆押送那批铜像过来,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那铜像之中,的确藏有什么东西。”
“当日,进城来,守城的将领收取了他的贿赂,并未严查,想来他们运送的东西的确不简单。”
若是他这边吩咐人直接去搜,一定能从那批铜像中搜出被他们暗度陈仓的东西来,但对方显然是猜到了白行云的想法,说道:
“人是我们刻意放进来的,他们不是第一回打我们这过了,就是觉着这里好过,才有一而再再而三,每次都是同样的招数,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一直放他们入关。”
白行云皱眉,看来,他们是早已经盯上了他们,却一直没有采取行动,那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这些人跟宝庆失踪的那些女子有关系?若是知晓为何不出手制止?反倒是一昧的放任他们继续为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