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
沈胥眼神淡淡的瞧着他,微微蹙眉。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难道忘了?”
谢文文张了张嘴,想……喝喜酒的。
可沈胥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驳斥他。
“我们可不是来纯粹的喝喜酒的。”
噢。
“现在就要走?”
“等会迎亲的时候最是容易钻空子,你们在这里待着,我要出去走动走动。”今日府内生人多,人多眼杂最是容易动手,他可没那个耐心等在这里。
“那你小心点。”
沈胥就是个行动派,说动身就动身了,戒忘也想走,但是一下子出去太多人,暴露太大,于是他也不得不按耐住了。
等沈胥走后,不消一会,有侍从进来重新换上了一批吃食,这会儿都是热菜,点心倒比较少了,但看着,都十分合谢文文口味。
外面的鞭炮声一声比一声大,人群里的喝彩声一番比一番高,满室的红,染红了在场所有人的面。
“婚礼开始了。”
谢文文捧着下巴兴致勃勃的看着,以前在游京的时候,京城里也嫁出去个几个公主郡主的,也有往宗族里娶回来的,婚礼谢文文还参加过不少,可回回都很欢喜,觉得新鲜。
成亲……是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也是改变人生的至关重要。
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成亲便是一喜,可见何其重要。
成亲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宾客也一道跟着乐,祝福声不绝于耳,桂圆花生撒了一地,还有童子在前引路,拍掌声夹杂在炮竹声里,也依旧清脆。
于巷桒手提着大红花绣球,红绸的另一端被凤凰霞帔的新娘子握着,盖头遮住了她的面貌,但今日,一定是她最美丽的时刻。
两人缓缓的往里走,一路上都有侍从童子往他们身上丢莲子百合,似乎是要把所有的祝福都一股脑的砸去他们身上,心想事成了去。
虽然是娶二妻,可,百道门把这典礼办的盛大,跟娶正妻的典礼如出一辙,由此可见,百道门对这位新夫人的重视,但,呼之欲出的是将来慎闻语的尴尬处境。
“贺新郎,喜新娘,花轿停在我府上,我为新人引喜门,新人进门要红彩,不多不少需千金,走马鞍,跨火盆,夫妻对拜再三拜,高堂在前天地间,合卺礼,等花烛,春宵一刻值千金!”
在前方引路的童子,一边拍掌一边唱着不知名的歌谣,但大抵也是跟喜事有关的。
“他们唱的那什么?挺好听的。”一首童谣不长不短,可却被他们翻来覆去的唱着,结合着如今的场景,的确是热闹异常。
刘小天解释道:“有些地方,会在婚礼的时候特意找些童子唱歌,也算是图个喜庆。”
谢文文眼里充满了向往与憧憬。
“还是头一次听,以前在游京的时候,都是礼官说什么就做什么,可不兴这个。”
“地域不同罢了。”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点……人是、风景是、习俗也是……
而趁着四下无人,沈胥绕进了后院。
他骗了谢文文他们,他离开前厅,不是准备来后院找什么线索的,而是……
他看到了慎闻语,前面一派热闹,新人进门,正在拜天地,敬来宾,可她却在后院里,操持着偌大的宴会事宜。
她作为百道门的少主夫人,执掌中馈,操持家务,今日夫君再娶,她连在众人面前多待一刻的机会都没有,也无人在乎她今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席上少道菜,缺个杯子都是她的责任,不仅不能出纰漏还要做的更好,才能不叫在这重要的日子丢了百道门的脸面。
前厅的欢呼声道喜声绵绵不断的传进后院,慎闻语已经能心如止水。
沈胥眼前的贵妇人,风华正茂的模样,与当年不无不同,可又哪里都不一样了。
她正交代着面前的一排侍从什么,个个都低眉信手的听候发落。
沈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发现她抬起头要看过来时,他却又躲到了柱子后面,生怕被人发现。
慎闻语当初也是荣兴馆的弟子,师父师母传授她的不仅是为人之道更有安身立命之本,从荣兴馆不复存在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开始有了转变。
发生转变的同时,也有那藏起来的人。
慎闻语收回视线,打发走了侍从,却是进了旁边的屋子,她隔着窗,看到了从柱子后边走出来的人。
面孔陌生,可是……她知道是谁。
沈胥不知道自己当不当要往前走,可他之所以出来,也是因为想要再看她一眼。
好多年了,他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可如今于巷桒再娶,对她来说,这又如何能算好。
沈胥站在原地,有片刻的迟疑,也就是这片刻的迟疑,给了他们知道彼此都在的机会。
她推开了窗户,开窗的声响惊动了沈胥。
两人四目交接。
慎闻语握紧了窗棂,温柔的声音平静如初。
“我就知道是你。”
被认出了。
沈胥也不再躲藏了,他看着那朝思夜想的人开口叫道:“师姐。”
一声师姐,叫醒了当初的记忆,也让慎闻语蓦然红了眼眶。
慎闻语笑了,她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叫天地都失了颜色,纵然嫁为**多年,可时光的痕迹却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却又多了几分风韵。当初荣兴馆就有不少的弟子都钦慕于她,只是啊,她比谁都清楚她该爱谁。
慎闻语没有动,她就站在窗户里,与沈胥之间隔着一扇窗户,却也不仅仅只是一扇窗户,而是与沈胥这个人之间无法跨越的天堑。
她已然不是当初的慎闻语,她是,于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