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这么久,却不知谢公子哪里人士?”
他似乎对谢文文很是好奇。
这一点,饶是心思单纯的刘小天都发觉了。
他们这么多人,都是白行云的朋友,可他从见到他们开始,只对谢文文就有问不完的问题,但是,刘小天却没有那么多的城府,把这都归咎于相见恨晚。
许是当真对谢文文一见如故吧,这两人瞧着就有着相同之处,跟他们这些粗鄙之人是不同的。
彼时,谢文文嘴里正嚼有满满的一口菜,还来不及咽下去,刘小天抢着就先替他答了:
“他北境来的。”谢文文的身份在他们这已经算不得秘密。
如今大家对各自的身份都已经清晰,也算是坦诚相见了。
“北境啊,北境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
“而且北境出奇才,许多将才豪杰都出自北境。”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北境这个地方升高了一个高度。
谢文文咽下口里已经咀嚼的稀烂的豌豆,面色不显的等待着周橦光的下一单盘问。
他倒是觉得,周橦光这么盘问自己,似乎是在替白行云打听自己的情况,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疑,从而也能放心的叫白行云跟自己相处,交朋友。
他如此面面俱到、心思缜密,实则都是为了白行云。
怕他交友不慎吧。
有周橦光这样的朋友,简直是白行云的人生大幸啊。
谢文文心里正感慨着,又听他说道。
“谢……谢公子原本就姓谢么?北境姓谢……可是王族呢。”
当今谢氏这个名讳并不稀奇,可在北境,提到谢氏就无法不让人想起北境王族中人。
谢文文就知道,能打听到北境去准能叫人怀疑起来跟北境王府的关系,可他既然能出来走南闯北,怎么可能叫他们给忽悠去了。
他插科打诨道:“呵呵,是吗?这我都不懂,名字还都是父母所赐的,不过我们那边一村子的老小都姓谢呢。”
普天之下,谢家村、谢家寨的可不少,所以,光凭一个姓氏可说明不了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不应该是一致对外吗?可,谢文文没想到还能被人拆台。
沈胥反问他:“你不是官僚之后吗?怎么又活到村子里了?”
想当晚啊,谢文文跟他提起自己的身世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倍感交集,说自己家财万贯,说父亲不过一个九品芝麻官,说他是掌上明珠,说他自小是装在糖罐子里长大的,很多人宝贝他,可若是寻常人家,还真养不成谢文文这样式的娇娇儿。
谢文文一个激灵警惕起来,正视起这个他对身世的信口开河。
他谎言说多了,真怕圆不回来。
“我父亲当官了我就不能住村子里了?”
在沈胥审视的目光下,谢文文继续编道:
“……我父亲就是个九品芝麻官,原本老家就在村子里,只是当官了有钱了就才在县里生活,可我时而也回村啊,回村看看父老乡亲。”
他说的义正辞严,大义凛然,一本正经,配上他迷惑的眼神好似还真就是沈胥错了。
沈胥嘬了口酒,才漫不经心的开口。
“噢,原来这样啊。”
“是啊,就是这样,是你们的多想了。”
就是你们想多了。
谢文文暗戳戳的唾弃自己,真是当你编了一个谎话,那就得用一辈子都是谎话去圆回来……真不知道,他得继续圆多久……
周橦光在一旁默默的听了,看着跟谢文文挨着坐的白行云,时不时的给身边的人倒满酒,时不时的添一筷子菜。这席上,就独他今晚一句话都没说,可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他的这个故友啊……
“对了,你北境哪里的?我先前有幸去过北境,对北境本是喜欢。”
又挖坑了。
谢文文全身心的警铃都戒备了起来。
“北境啊……北境沛南的……”他捉着筷子,声音已经底气不足。
周橦光挑眉,似乎很意外的模样。
“沛南的?正巧了,我不久之前还到过那里,那里的流水寺风水极好,香客也多,听说,此地佛祖很灵,所以吸引了很多香客前去拜佛,我也去拜过,求前程,求富贵。”
谢文文低头慢慢的嘬一口酒,看似动作漫不经心实则已经在大脑里飞速的运转应对之策。
“啊!啊……是吗……呵呵,寺庙总是这样的。”谢文文嘴上不清不楚的敷衍着,其实心里焦灼着,沛南那什么流水寺他怎么不知道有这个寺庙?难不成是这十年里才建成的?
他离家太久,怕是回去的路都可能不记得了,哪里还记得什么流水寺。
不过这周橦光怎么回事?为何还能跑北境去?他都知道沛南,要是再多问自己一句,他就编不出来了。
谢文文的敷衍应付叫人没了继续闲聊下去的兴致,于是纷纷喝起酒来。
呼朋唤友,几人开怀畅饮,借着白行云的光,叫几人大快朵颐。
喝到了月上枝头,有的人已经倒桌不起,有的却还能再喝上几壶。
刘小天不过就喝了一杯,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摇摇晃晃的趴桌子上了。
一杯倒在这个时候被刘小天深刻演绎。而戒忘作为出家人,虽然酒肉不忌,可也绝不贪杯,他不与旁人的推杯换盏同,一个人倒满一杯,慢条斯理的吃着下酒小菜,悠哉悠哉,好不美哉。
“不行了……嗝……不行……”谢文文对着空气服输,他是真喝不下了。
谢文文被周橦光灌醉,两人闹的最欢,分明醉的分不清人,却还能叫嚣着再来一杯,不喝就是看不起他这个朋友。
周橦光起初还能保持着清醒,可龙王宴属于后劲大的酒,等多贪几杯,就晕头转向了。
他本就好酒,而这龙王宴味道独特,喝的他们是却之不恭。
周橦光也喝的上头,但比之逞能的谢文文,他还是守着底线的。
“这么一坛子酒,你才几杯就不行了?”他胳膊伸过去推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谢文文。
谢文文伏在桌上没动静,周橦光又凑了上去,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他。
“谢文文……你醉了?”
白行云也是喝了些,头一次喝这无名之酒却意外的回味无穷,但没像周橦光跟谢文文那般喝的肆无忌惮,如今说清醒,可能也就他跟戒忘还能站稳走回去了。
他瞥着周橦光的动作,把他的胳膊挡回去,不叫他继续打搅醉得不省人事的谢文文。
“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