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二狗子给地里浇完水,随手抓起一只蝗虫扔给鹅群吃掉。
也许是干旱的原因,今年蝗虫数量有点多,已经秋天了,还有这么多蝗虫。
幸亏鹅群也喜欢吃蝗虫,飞上蛇口山的蝗虫,大部分都进了鹅肚子里。
经过这大半年的喂养,那批鹅崽子都已经长大了,白色的羽毛之中,夹杂着几条血红色,看起来更显得华丽。
鹅崽子的体型,比他们的父母辈还要高大,力量也更大。
现在驮着二狗子能飞一两里远。
二狗子喂完鹅,就骑着一只鹅飞下蛇口山。
山脚下他要的房子已经修好了。
其实也不算大,一共只有三间房,石头地基,青砖,青瓦。
这些砖瓦,都是他雇佣脚夫,从二十几里外挑过来的。
好在如今是灾年,人力很便宜,每搬过来10块砖,换一升稻谷。
成年人一担可以挑10块青砖,来回五十里路,一天就能赚到一升稻谷,节约点能供好几口人吃一天。
这样的活,很多人抢着干,连那些五六岁的小孩子也参与进来了。
二狗子打开大门走进房子,这里的三间房子,一间存了几十石稻谷,都是去年收的租子。
一间存放了些红枣杮饼之类,山上那些枣树和柿子树成年后,每天浇足水,特别能结果。
他没把这些粮食收进葫芦,因为在很多时候,需要这些普通粮食。
还剩下一间堂屋暂时空着,摆了一张木桌,四条板凳。
二狗子在新房子里没待多久,阿虎已经找了过来。
“东家,今年地里没有收成,能不能减免一些地租。”
阿虎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还是有点忐忑的。
毕竟张有良那边已经有例在先,今年虽然大旱,但地该收的地租一粒也没有免。
只是考虑到大家手头困难,让所有佃户打下欠条,以后丰收了再还。
二狗子平日对待佃户还算仁义宽厚,颇有黄老财之风。
不是阿虎得寸进尺,而是佃户就算在丰收年景,也只能堪堪维持生存,存不下粮。
如果再欠下这么大一笔债,几辈子都还不清。
“今年一共收了多少粮食?”
“加上我自己的那一亩地,51亩,共收了73石稻谷。”
阿虎如实回答道,因为蛇口山脚下这50亩地距离水源比较近,没有完全绝收,总算收回了一些种子成本。
“官府那边,有没有减税?”
“官府已经发下公文了,今年的户税,人头税,阳光税都要照交,不过考虑到灾年欠收,可以延缓两年再交。”
阿虎说到这里,心中更加忐忑了,小心地观察着二狗子的表情。
连官府都没有减税,他凭什么让地主给他免租。
二狗子很久没有说话,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表情有点为难。
这一年的租子可是100石粮食,够他吃十几年的。
按现在的粮价,至少能换20粒培元固本丸。
很多武者会为了这20粒培元固本丸,打得头破血流。
他一个从小靠着偷吃猪食长大的人,可没有司马义那种善心。
自己每天都过得精打细算,吃一顿肉包子都感觉奢侈,裤子破了还要改成裤衩子再穿三年的。
如果就这么把100石地租给免了,真的很心痛。
不过看到阿虎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又有点不忍心。
同时他心中在计算着,51亩地收73石粮食,光种子就要用掉五六石。
再除掉户籍税,人头税,阳光税等种种杂税,差不多还能剩下20石左右,阿虎一家子勉强能活下去。
如果自己把这73石粮食都拿走……
二狗子心中越想越烦,不忍心和心痛的感觉反复交织。
“算了,今年的租子就给你免了吧!”
“多谢东家!”
“多谢东家!”
阿虎趴在地上,连连向二狗子磕头,磕得砰砰响,额头上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