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能把你那些票据借我们拍个照吗?”梁栋问。
老板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地拿出票据,递给梁栋,嘴里诚惶诚恐道:“您就是县长啊,我,我,我……”
梁栋笑道:“老板,你不用害怕,我觉得你骂的很对。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是**的责任,是主要领导做得不够好。”
老板不好意思地说:“县长,其实也不是我要骂你,我跟你又不认识,咱们俩也是无冤无仇的。本来我们做个小生意,能勉强维持不赔钱就算不错了,可你来了以后,各个部门的收费都突然增加,增加到我们无法接受的地步。要是一直这么下去的话,生意是真的没法做下去了。”
梁栋问:“以前你们一个月杂七杂八要交多少钱?”
老板回答道:“公家那边项目虽然繁多,其实也没多少钱,三几百块而已,关键是公司那边,要看他们心情,心情好了,就能少交点,心情差了,就得多交点儿。而且,我听人说,公司那边还能知道谁家生意好,谁家生意差,生意好的交的相应就多一些,生意差的交的相应就少一些。”
“什么公司这么厉害?”梁栋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槐安地面儿上,除了‘立业地产’,还能有什么公司?”老板不可置信地看着梁栋,随即又猜测道,“你肯定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槐安的情况。”
梁栋又问:“‘立业地产’一般收你们多少钱?以什么名义?”
老板道:“说白了,他们收的就是保护费,他们还懂得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他们收的是治安管理费。像我这样的小店儿,一个月一般都在三四百左右,大些的店就不一定了。”
梁栋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槐安,竟然还有涉黑团伙存在!
“你们有没有往上面反映过?”
“怎么没有反映?不过反映也没用,人家跟那些当官的都是一家人,有人这边去告状,刚出县**大门,就会被人塞进车里带走,然后折磨到服气,才把人放回家。我听说有个硬骨头,就是不服气,后来就被那些人拖到山上给活埋了……”
郭冉冉走过来,对梁栋说:“领导,老板说的还只是一个皮毛,他们作的恶,远远不止这些。”
梁栋沉默了,坐在办公室里,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真实的情况。
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怎么都不会相信,槐安,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
“老板,你且好好把小店经营下去,挺过这一段时间,我保证,还你们一个良好的经营环境,再也不会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堵心事了。”梁栋向小馆子老板承诺道。
老板点点头:“县长,你要能把那些人解决了,那你就真是我们槐安老百姓的大救星了。”
梁栋几人在小馆子随便吃点儿,郭冉冉又开着车,到了一个地方。
“这条街叫工人街,以前这条街上有两个国有大厂,一个是毛纺厂,一个是萤石厂。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这条街可是全槐安最繁华的一条街。随着改革大潮的冲击,两个厂子相继破产,这条街也就慢慢的破败了下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郭冉冉走在前面,边走边向梁栋介绍这条街的情况。
梁栋相信,哪怕走遍全国,这样的街道都很难找得到。
走在这条街上,会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会感觉穿越到了五六十年代。
街道两旁,全是低矮破旧的小平房或者黑砖瓦房,有很多明显经过了改建,东一块西一块的缝缝补补,看起来不伦不类。
要说这条街上最有特色的,当属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每一棵都要两人合抱,彰显了这条街道的古老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