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宗室之人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免死金牌,也够让他们烦的。
只是毕竟是宗室。是悄无声息的死,保留最后一点颜面,还是昭告天下,警醒世人,都要由陛下点头。
姜政砍过不少兄弟姐妹的脑袋,对此不会有丝毫不忍,他只考虑了一秒。
“让桑狸去。”
暗二抬起头,对上一双威严难辩的眼睛,立刻把头低下。
“是。”
桑狸。
他可是……衡阳***的亲生骨肉。
陛下这是在逼着桑狸,与过往断绝。
……
王国狱。
衡阳***白衣素发,坐于狱中,呆呆地拨弄着坐案上的灯烛。
烛火摇曳,照在她的脸上,一半疯狂,一半幽暗。
嘎吱。
门开了。
面对她没一个好脸的衙役此时正毕恭毕敬的请一人进门。
“小心脚下,小心泥土脏了您的靴子,小桑大人请。”
听到最后一句话,衡阳***动作一顿,脑袋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一般,一点一点的抬起头。
看到了在这个时候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桑狸。
权势养人。
不到两年的时间,面前这人却恍如脱胎换骨,一袭赤红官袍,脚踩云靴,落落大方,再不见阴暗模样。曾几何时,衡阳***很看不上桑狸那副小可怜的样子。
总觉得他神经兮兮的。
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头发干枯毛躁,整日低着个头,像谁欺负了他似的。
一点都没有她的模样。
“本宫想了一圈,陛下会派谁来送本宫最后一程,没想到竟然是你。”
衡阳***撑着坐正,两手放在膝上,腰杆挺的笔直,撑出一副体面的样子,不断漂移着的眼神却暴露了她的心虚气短。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才多久不见,你已经穿上赤红色的官袍了,同样是公主,攀附对了人,便可祝你仕途顺遂,不怪你数典忘祖,放弃本宫,跪到人家平阳公主的脚下。”
比起她的色厉内荏,桑狸却很平静。挥了挥手,让下人端上托盘。
衡阳***心头一震。
托盘上面,赫然放着毒酒**和白绫。
她眼眶一热:“……早该想到的,本宫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好结局。”
桑狸在她身边坐下。
或许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衡阳***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唇相讥,而是看着桑狸。
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孩子。
这是她的儿子。
她10月怀胎,受尽苦楚,生下来的儿子。
她不想见到桑二郎,恨屋及乌,也不想见到桑二郎的儿子。
可桑狸如今这副模样,却活脱脱的像极了桑二郎。那个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京城第一公子。
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这是本宫第一次认真看你,你恨本宫吗?”
桑狸眉头轻皱,似乎很不适应她这种突然煽情的行为。
衡阳***见状轻笑一声。
“本宫知道,你是恨本宫的。你恨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恨我差点让你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下,你嫉妒弟弟妹妹,觉得我偏心他们。
你觉得没有得到我的关爱,所以你恨我,所以你才去投奔平阳公主。
你想要报复我,报复驸马,报复你的弟妹们,哈哈或许还想报复你爹,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