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砚成冷声拒绝:“我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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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得来的消息不假。
与其说池颜怕寂寞,不如说她讨厌单独一个人。
自从家里出事后,再回到英国,突然就不适应独自生活了。以前疲于应对的聚会宴会反倒成了让人安心的去处。
慢慢的,家里也得充满人气儿。
不是一个人不敢睡,就是想醒着的时候,走到哪都能听个声响。
梁砚成走后,池颜依然一觉安睡到天亮。
要不是丢沙发上那件西装外套还没被收走,她几乎以为昨晚上他突然回家只是幻觉。
昨晚下了场大雨,今晨天气晴朗。坐在露台餐厅吃早餐时,送进来的秋风也带着丝丝凉意。
她一早就收到了大池那发来的信息。
上回半是撒娇半是耍赖换来的人事部长位置算是落实了,还挺正规给她发了工牌。
池颜冷了那边两天,决意今天去晃一圈。
既合情合理,也没表现得过于殷切。
池颜几乎每天都有外出活动,很少一天都待在家里。婚后一直为她服务的司机习以为常,照例听令把人送到大池楼下,只是抵达之后给助理组发了消息:太太今天来大池了。
太太对他很好,平时出门如果有需要他在外候着用车,总会叫人打包吃的喝的送到车上。
好些是平时他吃不到的,就原封不动用打包盒装着带回去给小女儿。现在一家人都喜欢太太。
想起昨夜离家前先生阴晴不定的脸色,他逾矩地补了一句:太太昨天回家晚只是特例。
池颜不知道背后这些事,进大池之后直奔楼上。
人事知道她今天过去,早就准备好了办公室。
池颜满意地转了一圈,问:“档案呢,我先熟悉熟悉咱们公司人员。”
与她对接的人姓钱,在人事部当了多年差,听上面命令就给准备了一间办公室做做样子,没想池颜一来还真像模像样要看人事档案。
钱姐闻言愣了一下:“是看咱们部门?还是……”
“当然是咱们部门了。”
池颜虚晃一刀,待人走到门口才道:“要不把其他部门管理人员的档案一起拿来吧。我先记记平时常需见面的员工都长什么样儿。”
她仰起漂亮的下颌,一副我想见谁都是尔之荣幸的傲慢样子。
钱姐点头出去,一五一十地反应完情况,待楼上说了可以,才叫人抱着档案重新敲开池颜的办公室大门。
公司光是她刚说的范围就有不少人。
池颜关上门细细翻阅起来,她学过速读,动作很利落。几乎翻页的同时能在脑海里留下大概印象。
花了半天翻完七七八八,边在心里整理信息边假意懒散拨通内线。
“钱经理,这也太多了,我看不完。要不明天再看吧,你问问叔叔几时有空,我去找他吃饭。”
电话那头钱姐很是恭敬地应下,转头给楼上拨电话。
“池总,池小姐说看累了,想找您吃饭。”
电话里,池文征反倒满意,笑了一声:“她啊……那叫她过会儿上来等吧,我还有个短会。”
“好。”
半小时后,池颜准时等在会议室门口,斜靠着墙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这几天新做的焦糖色指甲。
会议室隔音良好,但时不时仍能听到一两声突然拔高的音调。
又过了几分钟,短会结束。
与会人员鱼贯而出。
池颜漫不经心打量着,每一张脸都在心里与刚才档案上记下的内容一一对应。池文征似乎还在里边与人说话,最后走出的那人她很眼熟。
正是从前时常来东楼找他父亲的监事翁永昌。
只知道他退居二线,倒没想过能在这再见着面。
池颜展露笑颜,“翁伯伯。”
翁永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颜,是不是?好久没见,漂亮得我都认不出了。”
“翁伯伯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
翁永昌笑:“连你伯伯我的玩笑都敢开。”
两人叙话围着近况转圜,翁永昌突然提到从前:“小一点的时候听你练琴还经常哭,现在呢,现在总不哭了吧?”
“都多大了,还哭。”
池颜隐约记起,她那会儿更娇气,弹错了弹不好了哭得稀里哗啦,不管父亲是不是在忙,抓着他的衣服埋头就擦眼泪鼻涕。
这么想起来,记忆里的翁伯伯那么模糊,多半是在父亲怀里借着婆娑泪眼留下的印象。
时过经年,记忆也跟着模糊不少。
她收起神思,笑:“我现在弹的特别好,要不周末在家组个局,您来听听?”
翁永昌点头:“我家那个倒是很喜欢音乐。”
算委婉应了邀约。
没多久,池文征从会议室出来,身侧跟着另一才俊。他两方望了一眼,礼貌性点头从旁借过。
倒是池文征,看到她和翁永昌站在一起似乎是有些在意,视线多停留了几秒后挪开。笑问:“聊什么呢,那么高兴。”
老翁在池颜之前笑答:“说她小时候哭鼻子呢。”
池文征颇为赞同:“确实爱哭,骄纵的性子一点没变。”
两人一人一句把她小时候的糗事抖得七七八八。
池颜佯装不满,八百个心眼齐齐进入高度警戒状态察言观色。她至今不知道关于股份的事,她叔叔究竟何意。
如果真打算吞了她那一份,那翁伯伯是否可以拉入阵营。
过去那么久,人心多变。她需要更多机会来接触试探。
于是周末的邀请显得格外重要。
婚后许久未碰钢琴,原先家里那台也没搬入新居。且要在自己家开聚会,多少也得提前知会梁砚成一声,以免他突然出现扰乱节奏。
池颜想了想,让到另一边给梁砚成打电话。也不是商量,纯以通知的口吻告知:“周日我会在家里组个局——”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冷声打断:“知道了,我会到。”
“……?”
不是,我没说邀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