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脑震荡还是留下了些许失忆后遗症,不过哪怕辛巴不把她当母亲,她也是会好好把他抚养长大的。
草原的夜晚并不安宁祥和,夜色中隐约传来鬣狗诡异的嗷嚎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互相交流沟通。
——鬣狗们在协作捕猎。
说起来也许难以置信,但斑鬣狗其实并不完全依靠抢夺别的掠食者的猎物维生。
有一定规模和层级的斑鬣狗群会定期组织狩猎,成年鬣狗团结起来,遵循着一定的指挥和技巧,对选中的猎物发起围攻,追逐直到其耗尽体能。
成群的斑鬣狗狩猎成功率可达四分之三,甚至能够成功捕捉许多掠食者望尘莫及的大型猎物,如斑马或水牛等。这也是为什么,习惯捕杀同种猎物的狮子对领地内出现的鬣狗深恶痛绝。
鬣狗和狮子会对抗争斗、偷走对方的食物,在鬣狗更多的一些地区,多数时间是狮子抢夺鬣狗的狩猎所得,而非很多人认为的鬣狗窃取狮子的猎物。
高呼声转化为低沉的呜咽,偶尔夹杂牛般的哞叫,听起来狩猎很成功,斑鬣狗族群正在心满意足地分享这一夜的大餐。
更远的彼方又响起另一种咆哮,洪钟似的浑厚吼声顺着风传来,带着愤怒和所向披靡的桀骜,威慑四方。
辛巴本来都快睡着了,听见这声狮吼,耳朵动了动,抬起头来,问乔安娜:“妈咪,‘干’是什么意思?”
乔安娜沉默了一下,瞬间炸了毛:“你哪听来的?小孩子不可以这样子说脏话哦!”
辛巴有些委屈,又听见第二声咆哮,老老实实翻译出来:“这次他在说……‘鸡掰’?”
乔安娜想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辛巴指的是远处传来的雄狮的怒吼。
……这群雄狮能不能好了!大半夜的教坏小朋友!
……所以雄狮们打架前的对吼都是在例行互喷吗?!再也无法直视雄狮干架了!
她抬起爪子,想捂辛巴的耳朵,无奈硬件条件受限,试了几次爪子都顺着毛从幼狮头上滑开了,只好退而求其次,一把将那颗小脑袋按进自己胸口的毛里:“都不是什么好话,别听了,快睡觉!”
花豹母亲很快发现,制止孩子学脏话,只是漫长的教育过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她没了解过狮子的成长历程,不清楚其他幼狮像辛巴这么大时表现如何,但比起凡事小心、堪称谨小慎微的艾玛,辛巴十分活泼,对一切都有着旺盛的好奇心。
乔安娜带着两个孩子外出时,辛巴渐渐不满足于仅是乖乖跟在母亲身后,身边的世界精彩纷呈,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专心找着猎物的乔安娜对身后的一切浑然不觉,要不是听见艾玛焦急的叫声,她也许一连走出上千米还发现不了异常。
回头见幼崽少了一只,她赶忙带着艾玛折返,一边走一边发出呼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开了成年母兽的照看和保护,连胡狼都能对幼狮的安全造成威胁。辛巴才那么小,暴露在平原上的时间越久,幸存的希望越渺茫。
乔安娜几乎都要急疯了,好在一声呼唤落下,路边的长草里发出熟悉的细幼叫声:“妈咪!”
幼狮急急地应和着,一瘸一拐地跑出来,钻到她肚子底下。
辛巴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垂头耷耳,默默低头舔着疼痛不已的伤口,不敢跟平时一样向母亲寻求安慰。
这番经历教会了他宝贵的一课:就算对什么东西再好奇,也不能贸然离群探险,否则,吃了亏都没人撑腰。
乔安娜很生气,但看到儿子还在流血的一只前爪,火气又变成了担忧。
“怎么弄的?”她问。
辛巴的底气又足了起来,蹭蹭乔安娜的侧腹,望向早先待着的草丛:“那个!”
乔安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只黝黑的短腿生物蹲在草丛里,黑色的小眼睛如临大敌般瞪着,察觉到花豹的注视,紧张地弓起脊背,身体后半部分长着的棘刺竖立起来,发出“沙沙”的抖动声响。
辛巴贴着乔安娜,冲草丛里的生物“嗷”了一嗓子,又被对方恐吓性的前扑吓得退回来,扭头告状:“这只蜜獾长得好奇怪!毛好尖的!”
……崽,你的记性不太好吧?
乔安娜扶额,纠正道:“这不是蜜獾,这是豪猪,那也不是它的毛,是刺。”
辛巴不太在意那些,他举起因为好奇的试探被重重扎了一下的爪子,委屈巴巴地控诉:“妈咪,疼!”
那乔安娜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只能当好靠山,帮受欺负的儿子出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