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到了?”他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脚踝,“疼不疼?”
“不疼。”沐桃月脚踝被他握在手里,只觉得他掌心滚烫,温度沿着脚踝自下而上蔓延全身,烧的她脸发烫。
“没有伤到骨头,应该很快就好。”子书俊捏了几下,觉得没什么大碍,便松开了手,“还能走去樊楼吃坑羊吗?”
“能!只要有好吃的,莫说樊楼,便是天涯海角也走得!”
“好,那便站起来,跟我去看看验尸验的如何了。”他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回了院子。
李乐康站在门口笑眯眯的:“沐娘子,脚不痛了?”
“还是有些痛的。”沐桃月委屈的撇撇嘴,“却是不及刚刚寺正大人把我拍回椅子上的那一掌痛……”
“死者身长四尺六寸,年龄二十八至三十岁之间,手部皮肤粗糙,应是常年辛劳,操持家务。”卫墨风戴上手套开始验尸,“死亡时间约为两天,死亡原因……”
“别验了,是我杀的……我把她掐死了。”被差人押着跪在旁边的男子说话了,“给她留个全尸吧,莫要再验了……”
“你杀的?”子书俊问,“死者是你什么人?为何要杀她?头冠又是哪里来的?”
“她是我妻,我杀她是因为……因为财迷心窍,猪油蒙了心!”
男子叫钱满仓,东京本地人,在州桥夜市靠卖炸小春鱼为生,因为无父无母的,所以一直没成亲,两年前托了媒人介绍,给找了个临近县里的老姑娘。
刚结婚头一年,夫妻恩爱和睦,小日子虽说不富裕,却也过得去,谁知到了第二年,王氏的妹夫突然发了财,逢年过节大包小包往王家送东西,渐渐地岳父岳母言语间就开始偏向妹妹妹夫一家,对钱满仓和王氏越来越不待见。
“我是不在意的,不待见少来往便是了,但是家里的在意,说明明是亲姊妹,凭什么妹妹过得比她好那么多,见天的闹,让我想路子挣钱,不然就和离。”钱满仓说,“我如果有路子,早就发财了,还用等到今天?被她吵的没办法,只能舍下脸皮,买了东西去看我那妹夫,求他给指条路。”
妹夫给指了一条财路,挖尸体配阴婚,他就是这样富起来的,还告诉他最好去乱坟岗挖那些无主的孤坟,免得吃官司。
钱满仓左思右想决定冒险,他怕搬不动尸体,所以叫了辆平安车。
到了乱坟岗之后他连挖了好几个新坟,可是尸体都烂了,他不愿放弃,漫山遍野的找新坟,找来找去,脚底下被绊了一下,发现是口埋得很浅的棺材,棺材的漆还很新,应该刚下葬不久。
钱满仓把棺材挖出来撬开,里头是一具新鲜的女尸,衣着富贵,不但没有腐烂,身体还是软的。
他高兴坏了,先把女尸的头冠取了下来塞进怀里,之后把女尸装进麻袋叫车夫帮忙抬走,车子行到半路,他忍不住又打开看,发现女尸手腕子上还带了老大一个金镯子。
那金镯子又粗又沉,金灿灿闪花了钱满仓的眼,他不管不顾的就去拽,三拽两拽引得马车夫回过头来,车子一偏一震,女尸睁开了眼,他吓得手一松,女尸就顺着河堤滚下去了。
他赶紧下去追,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女尸去了哪里,只能悻悻的拎着个空麻袋上来,让车夫把他送到街口,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天光大亮,钱满仓被摇醒,看见王氏手里拿着那个头冠,问他这是哪里来的。
“我本想拿着头冠去首饰铺子换了钱给她,谁知她竟然趁我睡觉搜我身!”钱满仓低着头懊恼道,“这婆娘咄咄逼人,越不理她越来劲,越骂越难听,我气不过就去捂她嘴,结果她就咬我,然后我当时也是脑子一片混乱,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就发现……”
“就发现你掐死了你娘子?”子书俊问他,刚刚沐桃月也过去看了,女尸确实是被掐死的。
钱满仓埋下头,努力的把被捆绑着的身体缩成一团,低声哭了起来:“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无论有意无意,终归是杀了人,杀人偿命,官府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
子书小王爷站如青松,俊朗的脸上正气凛然。
看差人押走钱满仓,他偏偏头看看身侧又在摸毛毛的沐桃月,轻声开口:“走,带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