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休息,没事儿晒晒太阳。”沐桃月把小脉枕跟白帕子收起来,“不是大毛病,很快会好。”
“多谢沐大夫。”
她收拾好东西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子书俊:“寺正大人,病人这会儿精神尚可,可以问话。”
子书俊点点头,踱到床边站定,沐桃月搬了个凳子给他,他坐下之后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两日之前,可是有人雇了你的车?”
“是……”赵大撑着身体坐直,小声的应着。
“去了哪里?”
“去……”
“他从哪里搬来的麻袋?
“麻袋里有什么?”
“你被何物吓到?”
听着子书俊紧追不舍的问题,赵大眼神躲闪:“小的……小的受了很大惊吓,不记得了。”
“那你可认得这个镯子?”他把刘大娘抵押在钱柜的镯子拿出来。
赵大只看了一眼,就像见鬼一样面无血色:“怎……怎的在你这里!”
子书俊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紧盯着他的眼睛:“你认得?”
“认……认得。”
“何时见过?又为何如此害怕?”
“你应当知道我们为何找你。”见赵大犹豫,子书俊又补充说:“前日宣化门外河堤发现一具女尸,是被人杀死的,大理寺已经立案,所有涉案人员一个都跑不了。”
“不关我事啊,我就是个拉车的!”赵大一听连连摇头,“我见到的时候那女的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
“到底怎么回事,据实讲来。”
眼见蒙混不过去,赵大叹了口气,怕冷似的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慢慢开口了:“前几日春社,早上家里做了漫泼饭,我高兴多吃了一碗,又喝了酒,所以出去的时辰比平日晚些,好些活计都被旁的兄弟接走了,剩下些要么远途的,要么搬重物的,没人爱接。”
“我也不想接,就猫在哪里靠时间,想着若是到了后晌还没活儿,就回家睡觉去。”赵大回忆着,“结果晌午时候来了个人,说让我晚上跟他去拉货,完事再把他送回家,他付双倍的路费。”
赵大挺高兴的,收了定金,跟那人约好了时间地点,就回家睡觉了,等到了晚上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付双倍的路费,原来他是要去城外五里地的乱坟岗。
到了乱坟岗之后,那人要赵大原地等一会儿,什么也不许问,他去拿了货就回来。
赵大等了好大一会儿,听见那人小声的喊他过去帮忙,他战战兢兢的跑过去一看,地上放着一个麻袋,有好几个坟被挖开了,麻袋鼓鼓囊囊的,旁边还扔着一些铲子,铁镐什么的工具。
“他抱着工具,让我扛麻袋,那麻袋一上手软和和的,想也知道是什么……”赵大哭丧着脸,“我当时就想这活不干了,惹上官司可不是闹玩的,可又听说干这一行的穷凶极恶,你说他一手铲子一手铁镐,要是给我来一下再埋到这里,我老婆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
赵大不敢吱声,把麻袋放到车上就往城里赶,赶到宣化门外那个河堤附近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麻袋打开了,里面是具女尸,那人正在女尸手腕上往下薅一只金镯子。
“这只金镯子?”子书俊问。
“就是这只!”赵大又看了一眼,心惊肉跳的别过脸去,“我看见女尸吓了一跳,那人发现我回头也吓了一跳,这时候车不知怎么的颠了一下,然后……然后那女子的眼睛就睁开了!”
沐桃月吓得使劲靠着墙:“然……然后呢?”
“然后我和那人都吓坏了,我手一抖缰绳没抓稳,马儿一走偏车就斜了,那女尸裹着麻袋,顺着河堤就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