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那七七四十九日的闭关修行,转瞬即过。
这七境修炼过后,武学已达至高之境的铁百炼并无太多提升;反倒是这侍奉师父的师兄妹三人武艺大进。这四十九日虽时日甚短,但这三个少年哪个不是绝顶聪慧?更何况,这四十九日之中,三人无一杂念、专心武学,且有铁百炼悉心教导,武艺突飞猛进也是情理之中。
铁百炼携三位弟子出关后召见诸位长老,交接近日帮派事务。洞庭门中无甚变故,细碎之事马长老俱已打点妥当。武林之中虽未大起杀伐,但全真掌教丹阳子马钰却是旧伤复发,在铁百炼出关前四日驾鹤西去。淳熙九年初,马钰之妻清静散人孙不二已先行一步西去,全真七子折了一子,已是遭受重创。如今掌教马钰随之而去,威震江湖的全真七子只剩下五子,让人唏嘘不已。
铁百炼与马钰年岁相仿,二人虽相隔千里,但却颇有一番交情。老友亡故,铁百炼心中悲痛,自是要亲自前去吊唁。道士仙游之后,要超度七日方才下葬。自出殡之日算起,再行做七。因此,若是在出殡之前赶到终南山,铁百炼便还能再见老友最后一面。
出关之后一般要再静养几日,不过离马钰出殡只剩不到三天。时间紧迫,铁百炼把帮派事务再度托付给马长老,也不再挑选随行弟子,径直带了江醉三人骑快马赶赴终南山。
江醉、未央、段朗虽与那马钰素未谋面,但丹阳子的大名三人怎能不知?再加以师父与其私交甚厚,所以三人一路上寡言少语,怕扰了他心情。
不过铁百炼却没有那般严苛,见三个弟子失去了往日活泼,开口道:“朗儿,醉儿,央儿,你们可知为什么人死后要有这般繁琐的丧葬礼节?”
“想必是为了让逝者的家人朋友有事可做,不要沉溺在悲伤中不能自拔。”未央长在官府之家,见惯了这种情况,对此颇有见解。
“正是了。亲近的人死了,生着的人不免悲伤。但这悲伤不应成为全部。我虽不信佛家轮回、道家登仙之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但这生死本是世间常理,今天我们是看客,也许明天西游的就是我们。看淡生死,方可铮铮立于世。”
三个少年听了师父的话若有所思。
行方两日,众人便已抵达那终南山下。腊冬时节,山中颇为肃杀。众人盘山而行,只见越往上走,两眼所见却越是青翠。江醉自幼生长于那四季常青的武夷山,从未到过江北之地,见了这般景象甚为惊奇。
“全真教中规矩森严,徒儿们务必谨言慎行,不可失了礼节。”入那重阳宫前,铁百炼再三叮嘱。
马钰仙逝后,全真教上下事务暂由长真子谭处端总领。宫外弟子入内通报,旋即,那长真子便携了长春子丘处机出宫相迎。
“劳烦铁掌门千里奔波了。”谭处端拜道。
“谭道长哪里的话?铁某人苦于闭关,未能及时前来,反倒是失了礼节才对。还望道长恕罪。”
“王师弟、刘师弟、郝师弟在大殿为师兄做法超度,不能出宫相迎,铁掌门见谅。”一旁的丘处机道。
“丘道长见外了。铁某此时前来,扰了贵教清净,实为罪过。”
众人一番寒暄,便一起入了那重阳宫去。经一番沐浴、更衣之礼后,铁百炼携三位弟子吊唁,与各门各派使者一起为其守灵一夜,自不必说。次日,便是出殡下葬之时。全真众教徒、四方来宾身着白服一起将马钰的灵柩送至后陵。全真五子再为师兄做法,其余众人肃穆而立。
五子诵经之声空谷传响,听得众人颇为专注。
忽地,那两旁崖壁之上竟登时万箭齐发。其箭势猛,发出嘶鸣,众皆大骇。出殡之时,众人皆未带兵刃,此时遇此突变,无异于俎上鱼肉。
“快回前殿!快回前殿!”五子不住呼喊,自己却是要护送师兄灵柩,行在后面,只能使手中拂尘勉强支撑。
那教众和来客中轻功较好者已是奔逃回前殿,劫后余生,瘫倒在地。那轻功较差者,已是被射得万箭穿心,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