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长接过江醉掷下的丧门宝剑,自是如鱼得水,与那采花贼斗力、斗招不再有所顾忌。再战百余合,那全凭鹰爪锋利、招式阴毒得以与之分庭抗礼的采花贼已是体力不济、连连败退。道长一剑刺出,似要再与之斗力,那采花贼也挥舞鹰爪来挡。那剑锋却猛地一转,道长低身俯冲,把剑直送入那人小腹。剑走偏锋之时,道长极力调整身法避开那人鹰爪,却是不免被其蹭到后背,道袍登时破裂,三道血痕赫然而现,伤口之处呲呲作响,灼痛难忍。
这道长殊死一搏,虽取了那人狗命,但自己也是吃了一爪,伤得不轻。道长见那人已死,便就地打坐,调息运气,试图将那鹰爪上的剧毒逼出。江醉二人见状,连忙上前查看。府中诸人听得打斗声停了,便也出门来看。见到院中那采花贼尸首,连忙下跪道谢、感激涕零:“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其中身穿齐胸襦裙、娇艳欲滴的女子,正是那于掌柜的独女。
道长专心于运气逼毒,没有心思理会众人。那于掌柜见势不妙,连忙喊管家去请大夫:“去把隆兴府最好的大夫都给我找来!”
江醉阻止道:“于掌柜不必了,这毒恐怕寻常医术难以医治,只能用真气将其逼散。”说着,便走到那道长背后蜷腿而坐。
“得罪了!”语罢,旋即两掌直扣其天宗穴,将体内真气源源输送。
那道长不曾想这少年的真气竟如此浑厚,且其真气之势竟与自己体内元气极为相近,不由得一惊。
丹田、天宗两股真气一内一外,一上一下,旋即将那心门牢牢护住,毒不能近。两刻钟之后,两股真气融会贯通,那道长身躯一颤,吐出一口乌血,毒势俱消。
天已破晓,那于掌柜连忙请道长诸人入府歇息。道长之伤仍需静养七日,于掌柜便将其请入上房,每日派人送来素食饭菜,好生照料。江醉二人虽极力推辞,但还是被那于掌柜留在府中,日日设宴,好酒好菜招待,自不必说。
七日之后,道长出关,已是安然无恙。于掌柜便再设大宴庆贺。
“道长和两位少侠大恩,我于某人永生铭记!”那于掌柜倒是豪爽之人,连饮三杯,以表谢意。众人随礼,道长以茶代酒回敬。
“于掌柜不必客气,我丘处机平生之旨便是除暴安良。只恨我全真门远在江北,否则这江南恶贼,我定要将其一一铲除。”道长话语间正气凛然。
“原来道长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长春真人!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长春子之名在江北一带,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这江南之地,若非武林人士,恐难有人知其大名。于掌柜正欲客套美言,那通晓武林故事的秦公子却先声夺人。
“丘某人一牛鼻老道而已,不值一提。倒是两位少侠风华正茂,却将生死置之度外,以身涉险,丘某人佩服。”
“丘道长过谦了!那贼人武功高强,若不是丘道长在此,恐怕他还要兴风作浪多时。”江醉敬道。
“小少侠愿自损精力为贫道疗伤,贫道感激不尽。不过少侠你的内家功夫师承何门?竟与我全真门玄静元气这般相近。”
“我的运气调息之法俱是海琼真人传授,不知海琼真人与贵教有何渊源?”
“海琼真人……”丘处机略做思考,再问道:“少侠可还知紫贤真人?”
紫贤真人正是那海琼真人的师祖。海琼子师承翠虚子,翠虚子师承紫贤子,紫贤子师承杏林子,杏林子师承紫阳子。此五位被后世尊为南宗五祖。
海琼真人时常念诵师祖经义,那止止庵中亦有紫贤真人画像,江醉怎能不知?自是连连称是,并将个中渊源如实告知。
丘处机听罢大笑:“缘分妙不可言!吾师重阳子年少时曾受紫贤真人点拨。如此算来,我倒要称海琼真人一声师兄了。”
众人又是一番畅饮,江醉亦向那丘处机讲述海琼真人的道学。南宗道法自是与那北全真同源同流、融会贯通,也难怪江醉的真气能与丘处机的元气交融。
探讨良久,丘处机道:“南北诸道,总归离不开一个‘玄’字。北方三教**各有所长,故各教元气其名其用也大不相同。我全真门重静养修身,故元气名为玄静;太一门多神鬼卜筮,故元气名为玄冥;大道门讲求虚空,故元气名为玄虚。吾观少侠所讲南宗道法,其旨在悟真,所以斗胆为其拟名玄真。少侠意下如何?”
“道长道法精湛,鞭辟入里,玄真二字实在精妙!不过这拟名一事,还是要由真人定夺。若能再见真人,我必将道长所论转告。”江醉不敢妄自托大。
丘处机自是赞许江醉这尊师重道之举。
那秦公子不通道法,二人长篇大论之际已是深感无聊,便去院中找乐。却说那采花贼死后,于掌柜命人将其尸首在后院焚烧。那家丁们听说此人有毒,便无人敢去拾掇烧后留下的一摊。恰逢近日风雨大作,于掌柜便顺其自然,让其任凭那风雨处置。秦公子逛至后院,只见一堆浸湿了的炭迹。刚欲转身离去,却见那炭堆之中有一物在阳光照射下泛出淡黄之光。若非偶然看见,恐怕谁也发现不了在这炭堆中的此物。秦公子用树枝将其拨出,并用清水冲洗。但见此物通身乌黑,在阳光照射之下略泛淡黄。观其样式,像是一令牌,上刻有飞鹰图案,还篆有两个识不得的文字。
秦公子大惊,连忙将其带给丘处机等人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