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很高,段战舟点着脚举起蜡烛,正好到丛林下巴处,他就看得更清楚了。
那白如棉絮的奶油,像云朵一样,真的是能吃的吗?那该是多么美妙的味道。
「喏,只剩下一块了,给你。刚才你指来指去,我一看就明白了,你是说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吧?怎么样,我是不是够聪明。」
丛林傻在原地,半晌都没接过,段战舟举得手都酸了,皱起眉:「喂!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啊?」
丛林回神,手里的刀松开掉到草丛里,他赶紧伸手去接,这时候就听见远处有人喊道:「战舟!我们要回去了,你快回来!」
段战舟回头:「来了!等会儿!」
可是等他再回头,墙头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蛋糕也没拿走。
「喂?喂?人呢?走了?」真是没礼貌………他不悦地啧了一下就离开了。
墙那头,丛林因为怕被人发现,急急抓了一把就缩回去了,张开手一看,只来得及拿下蛋糕上的蜡烛。
因为情急用手灭了蜡烛,掌心微微有些烫伤,起了个小水泡,手指尖也沾上了奶油。
他放到嘴里尝,尝了很久很久。
当晚他回到房间,枕在枕头上,一夜无眠,天快亮的时候,他问丛薇:「阿姐,你知道…奶油是什么味道吗?」
丛薇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嘟囔道:「那是我们一辈子也吃不到的味道。」
从那以后,他时常都会翻过去墙头,看一看那个少年会不会出现。
直到几年以后,他和从薇终于走出组织,以正面的身份被参谋长介绍给上流社会,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对段战舟。
彼时的段战舟已经是个军人,看不到当初的稚嫩,颀长的身形站在哪里,都惹人注意。
没有人会知道,丛林和段战舟握手的时候,平静的外表下,心跳如惊涛骇浪。手指轻轻接触的那一点点地方,都似一种酥麻的触电。
「段先生,你好,久仰大名。」仔细听的话,其实气息都是乱的。
「嗯,你好。」可是,段战舟只是客套地握了一下就走了。
他不记得他。也是,一个小如杂草般的插曲,没有人该记得。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当段战舟上门向丛薇提亲的时候,丛林就像那晚没拿到蛋糕的心情一样,空落落的。
如果,不让他尝到奶油的味道,他也是不会惦记整块蛋糕的,真的。偏偏命运只是给你一点甜头,让你求而不得。
剩下的,全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