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舶浑身僵硬,不敢乱动。生死之际,连喘息都不敢大一分力气。
「你无辜?谁能证明?逛个园子,好端端就摔了?摔得好死不死就碰着毒草了?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就你去了厨房?我他妈怎么就不信,还有这么巧的事!」
「证明…证明……这…我……」
砰!惊天枪响!
所有人都颤抖了一下,心跟掉到冰湖里一样!
等声音过了,抬头看看,都忍不住摸摸自己,觉得自己还活着,格外庆幸,而堂中,彭舶头上一个大窟窿,血浆喷射出来,溅的一片狼藉,脑浆白白地流出来,沾着红色的血,贼恶心。
「唔…呕!」
不少人都是死压住呕吐的欲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些。但是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就尖叫连连了,拿帕子挡着脸,不敢再看。
顾芳菲也不例外,她一下子就转身,甚至顾不得那人是谁,就把脸埋进那人胸膛之中,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样颤抖。
好在那人足够绅士,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很有礼数,站着不动,任由她的动作,还在耳边轻声安慰:「没事了,都督已经命人抬下去了。」
顾芳菲这才抬头,见是一个白色西装男人,便道谢:「抱歉,失礼了。」
那人只是笑笑。
汪荣火处理完了人,将枪口擦得锃光瓦亮,显然心情好了许多:「妈的,敢打老子的主意,给我丢去喂狗!去!再把院子里那些不干不净的草给我连根拔了!」
擦完了,衣摆一撩,大手一挥:「今儿过寿,这点小插曲,大家见笑了,来,换一出《四郎探母》!热闹些!来来来,都坐下,继续吃继续喝!」
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不过打死一只苍蝇。
可空气里的血腥味,还久久散不去。
片刻,厅堂里,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景象。只是这表象之下,每个人都是面如土色,台上的戏子都唱得战战兢兢,有几个人能真正食之有味,就很难说了。
段烨霖看够了戏,也说够了话,对着汪荣火是一点也没胃口的。何况他现在满肚子憋着气,死死捏着拳头,必须得回家发泄。
「都督好好过寿吧,小铜关里还有事务等我处理。」然后瞥了一眼许杭,加重语气,「许少爷也该回去了吧,我想,鹤鸣药堂事务应该也不少。」
许杭便也向都督请辞。都督略摆摆手,一副恩赐的表情:「那恕不远送。哦对了,这位什么药堂的,许少爷是吧?行了,今儿算你机灵,我这人赏罚分明,往后会让人多照顾你生意的。」
「都督抬举了。」
这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都督府的大门,福特车在前面停着。
段烨霖方才在人前维持的好脸色瞬间坍塌,铁黑无比,一双手跟铁爪一样,突然就捏住许杭的手腕,拽得他几乎是从台阶上踉跄下去的,然后干脆利落地抓车门,把人往里狠狠一掼,整辆车都剧烈地颠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