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是个最好的良药,几个月之后,许杭果然再也不会吐了。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换了别的人,许杭都不曾流泪,真是个倔脾气。
段烨霖回忆太久,手也摸了很久,许杭睡梦中感觉粗糙的触感在自己脸上抚动,慢慢就醒来。乍一看到人影,惊了一下,等看清军装,就冷静多了。
他坐直身体:「来了?」
「嗯,」段烨霖笑道,「明知道我要来,还睡得这么早?」
「看迷眼,睡了会儿。」
「我让乔松给你带话了,为什么不去小铜关?又闹什么脾气?」
许杭站起身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下去:「我不喜欢小铜关对面的卷烟厂,那儿的灯晃眼。」
段烨霖哭笑不得:「就因为这样?」
许杭不说话了,找了条面巾在水里涤荡,洗着自己的脸。暗室里的清水声,其实也很刺激耳膜的。
段烨霖看着看着,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他,唇舌就在许杭耳边蔓延开来,耳垂还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这是一种暗示意味很浓的吻。
许杭推他:「今天是清明。」
「你呀…天底下最难伺候的主了。」段烨霖这么喟叹道。
他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许杭的心思一向很难猜。四年前他要开药店,段烨霖划了多少块黄金店面送给他,他一个也不选,非是自己挑了个别人不要的废弃工厂去改装,问他原因,他说是喜欢那条街角做的糖年糕。
因为讨厌鸦片,许杭甚至不惜重金买下隔着金燕堂两条街之远的鸦片馆,一个闷雷炸得干干净净,随后就废在那里,不用也不卖。
用他的话说,是沾了罂粟的人打从他门前经过,他都觉得惹了一身烟味。
就因为这句话,段烨霖命人将城外的十亩药用罂粟地一把火烧个干净,自此四年,连雪茄都没抽痛快过。
心思难猜。
三日之后,军方下令,那家卷烟厂就开始拆拆打打,摘下招牌,人走楼空了。
新招牌,是芳菲化妆品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