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德生想到这里,慢慢朝后挪动着身体。他心里暗暗得意,觉得突破这个少年的防守,似乎不太困难。抱着必胜之心,欲退先进,鞭甩圆圈往前攻去,而后反身朝少年推出一掌,原以为这一掌,不将少年击倒,也会逼使少年闪身让路,岂知崔德生打错了算盘,找错了对象。他原以为这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即便从娘肚子里练功,也不会有多大的能耐,然而他却没想到,偏偏这个少年的武功却是出奇的高,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风云,风云自从在食人岛吃了血树浆、朱果,又练了洗髓经后,内功一日千里,武功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在义父毕帮主之下了。因此,当崔德生挥掌击来,风云心中冷冷一笑,暗道:本少爷正想好好练练降龙十八掌,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试招呢。于是,长吸一口气,力贯双臂,一招亢龙有悔,迎了过去。就听“轰”地一声巨响,四掌相碰,激起一阵凶横无比的气浪。
风云屹然未动,崔德生则“蹭、蹭、蹭”倒退十来步,“啪”地一声坐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俞、张两护法剑刺杖击,崔德生脑子尚未转过弯来,一缕孤魂早已飘到封都城了。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神剑门门主郭不凡看在眼里,他不由得暗暗吃惊:他亲眼看到那六位中了颅内留针的高手被抬入后院,心中自忖:这几人已是针入深处,无法施救,明眼人一看即知,可他们为何还抬入里面,难道有法子解救他们,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他知道这六人无一不是绝顶高手,倘若真被解救出来,对方实力岂不更为强大。他还亲眼看到东海奇鞭与毕风云对掌的那一幕。原以为那一掌比拼,那臭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因为他认出,那小子就是被倭族浪人带往东瀛的家伙,他试过那小子的能耐,虽说在同龄人中确是出类拔萃,但毕竟根底太浅,与练有天竺奇功的东海奇鞭相比,仍有相当大的差距。因此,那臭小子与崔德生对掌,无异于自取灭亡。叵料,结局却出人意料之外,而且变得如此离谱,臭小子纹丝未动,崔德生却倒在地下。郭不凡心中就是不肯接受这种现实,更不相信那小子在短短的一两个月里,武功会有近乎神奇的提高。一定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而且这高人不是别人,就是毕天柱那个花子头。
想到这里,郭不凡止住了欲冲上前救助崔德生的冲动。他想自己如果被花子头缠住,那群正派武林人定会对他群起而攻之,他很难全身而退。对于冒险的事,他是不会干的。因此他沉住气,依然按兵不动。他心中一直纳闷,那几队人马为何迟迟未见动静,莫非他们也遭到了意外。
郭不凡担忧得不错,他的四队人马均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第一队的郭天成,被困在林子里,眼前一团漆黑,心中十分焦急,可是光急却无法解决问题。他命令全队剑士一手持剑,一手抓住前面一人的衣角,缓缓往前走去。可是走在前面的郭天成,根本就无法看清前面的方向,也无法看到脚下的路径。只好用一只脚立稳,一只脚探路,蹒蹒跚跚缓步而进。
可是他们在林中摸索了个把时辰,仍然没有找到走出树林的路径。郭天成感到有些蹊跷,这座林子他不知探过多少次,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摸出林子,可现在为什么就找不到路了呢。他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但就是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古怪。只好下令全队人员原地坐下,他想这黑气迟早会消失,大不了明日清晨,太阳升起,就会驱散雾气,重见光明。抬头看看上空,想望望月亮,看看星辰,判断一下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可上面只是漆黑一团,甚么也看不见。无可奈何,只得让剑士们持剑而坐,时刻做好击敌的准备。
刚开始每位剑士都是严阵以待,万分警惕,可是过了一阵并没有动静,这些剑士只感到眼皮打架,脑袋昏胀,止不住瞌睡虫的袭击,一个个靠着大树睡着了。唯有郭天成心中始终保持警惕之心,虽然也感到十分疲倦,十分嗜睡,他还是坚持不让自己睡下。
郭天成用手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钻心的刺痛,驱散了睡魔的纠缠。 盘腿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将内功心法默念一遍。感到神清气爽,疲劳顿消。忽然他听到耳中发出轻微的声响,凝住心神举目一望,不由大吃一惊,不错,林中的黑雾已经消散,眼前已豁然开朗,可落入眼帘的却比甚么也看不见更令人心惊胆跳。
他手下的三十名剑士,不知何时都一个个变成了无头之鬼。他惊讶的张着嘴,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三十条活生生的生命,三十位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悄悄去了,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江湖剑士虎口生涯,杀人和被人杀,均不足为怪,但理应一剑一刀的拼杀,一招一式的打斗,这才是江湖本色,这才是大丈夫本色。可对方却靠使阴谋,用手段,他不服气不甘心就此认输承认失败。
挥着剑朝着树林大呼道:“有种的站出来,与你郭大爷堂堂正正,明刀明枪的战个几百回合。”叫了一阵并无人反应,这时他发现前面的树林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忽略过去。可他偏偏留了神,怒火之下疾步向前,气贯手臂挥剑朝树木砍去。“啊”就听一声惨呼,树倒、同时有两惧躯体随树而倒,两名藏在树后的袭击者被拦腰斩断。
郭天成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腥味使他感到极大的刺激和莫名的兴奋。他扬剑怒声骂道:“兔崽子躲在暗处搞偷袭,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与你郭爷过过招。”
音落,一名大汉走上前,怒声喝道:“好个神剑门的魔崽子,出手那么狠,竟将老子的两个弟兄拦腰斩断,我周武倒要看看,你这杂种的剑有多厉害。”
郭天成冷冷一笑,正眼也不瞧一下,道:“拿出你的兵器来,陪你郭爷松松筋骨。”
大汉嘴一瘪轻蔑的道:“小子你放心大胆的使剑吧,老子早就想试试你们神剑门的剑法有多了不起,老子需要兵器,随时都可拿出来。”
郭天成并不答话,冲上前扬剑就是一阵急攻。无形剑法自然是以快捷为第一要务,一照面就唰唰唰攻出了七七四十九剑。
周武连连后退,急变了多种身法,才避过了快剑的追击,只是自己的要穴始终处在对方长剑的控制范围。周武暗忖:“神剑门的崽子,剑法果然厉害。自己不出刀,恐怕难以对付这杂种。”想到这里,周武后退一步,大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无影刀已出手。沙沙沙顷刻还了六六三十六刀。
郭天成一见对方的招式,恍然大悟道:“你是绝刀门的余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们居然还敢在江湖上露面,今天就让郭爷送你去见你们的门主吧。”手中一紧,内力催动之下,又是一阵抢攻。
两人你来我往就在树林里,拼斗起来。都是以快打快,就这么一眨眼功夫,就拼了两百来招。树林空间小,剑长刀短,从兵器上周武是沾了光。但从内力上却是郭天成深厚,因此,刚开始打了个势均力敌平分秋色,但过了两百招后,周武就有点气喘吁吁,力不从心了。自忖:这家伙不简单,还是按照门主的吩咐,把他引到门主那里,让门主亲自对付他。想到这里,周武边打边退,将郭天成引到一块空阔地,一转身对郭天成道:“老子还有事,不陪你玩了。”一转身,就不见了。
郭天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手,打得正激烈过瘾之际,对手突然之间失去踪影。这可将他气得两眼冒火,怒气冲天。大声骂道:“绝刀门的余孽们,有本事就出来与郭爷见见真章,做什么缩头乌龟。”
声音刚落,就听一人大声喝道:“郭不凡的魔崽子,少在这里大放厥词,你想找死,就让你爷爷超度你,好为郭不凡先探探路。”说着从树林走出来。
郭天成一看,这人中等身材,面皮白净,文质彬彬,貌若书生。那对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不怒而威。心知此人定不好惹,不过自己的弟兄都已被杀,自己独活也没有意思,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于是心下大定,挺剑直击过去。
这白面书生正是新任的绝刀门门主周信。周信见对方攻来,不急不忙不避不让,双手一抬,催出一股劲力,竟阻住了对方乘势击来的剑。
郭天成感到自己的剑遭遇到极大的阻力,根本无法推进一步。这一比试心中已了然,自己比对方工夫差了一大截,心下黯然,不过既萌死志何足畏也。反倒放下争强好胜之心,抱着战死沙场之志,不再防守一味死拼硬打。
郭天成的乱打莽拼,果然给对方带来被动,周信不再从容不迫,身形急剧晃动,在对方凌厉的攻势之下,显得有些仓促。突然周信身子腾空而起,避过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身未落,无影刀已出手,“啪”的一声,郭天成长剑与握剑之手同时落地。郭天成睁大眼睛用难以相信的神态问道:“你是谁,竟然能使出如此厉害的刀法。”
周信冷冷道:“绝刀门周信。”
郭天成叹道:“绝刀门有此强手,必能发扬光大。”言毕倒地而亡。
第二队郭地功所乘之船就在靠岸之际,一个浪头打来,将船转入江心。郭地功这队剑士大都是北方来的旱鸭子,不通水性。眼见船往江心飘去,暗道不好。疾呼水手赶快将船往岸上靠,水手何曾不想如此,早就在做努力,岂知越慌越忙,越忙越乱。水手拼命的想将船往岸上靠,而激浪却一个劲地将船往江心推,这一靠一推全靠船舵把握方向,谁知关键时刻,偏偏发生意外。那船舵经过这一折腾,“叭嗒”一声竟然断了。
失去船舵的船,就如断了线的风筝,霎时失去了控制。郭地功一怒之下,挥剑将一名水手刺死,其余水手见势不妙,纷纷跳入江中,溜之大吉。
这下可害苦了这队剑手,他们虽有深厚的内功和高超的剑法,可面对白茫茫的江水和颠颠簸簸的木船,手忙脚乱,一筹莫展。更可怕的是,这些剑手在船的颠簸中,已是头昏脑胀,分不出方向,一些人还感到心里特别难受,“哇”的一声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