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先父?难道沈庄主过世了么。”
一见沈公子点了点头,瘦老头十分难解地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呢,沈大侠武功盖世,心地善良,又怎么会英年早逝呢。”
沈存义很快从悲痛中清醒,问瘦老头道:“前辈你认识先父?”
瘦老头道:“你可是义少爷,小老儿不仅认识沈庄主,而且十年前还抱你骑过马呢。”
沈存义望着瘦老头惊问道:“莫非你老人家是苍鹰伯伯。”
瘦老头惊喜道:“少爷,难为你还记得小老儿。”
沈存义连忙问道:“我干爹根敦嘉措主持可好。”
原来十年前,沈老庄主为给儿子寻找疗病之灵药,带着儿子来到色拉寺,拜见了主持根敦嘉措。两人彻夜谈经论佛,切磋武学,十分融洽,竟成至交好友。根敦嘉措因喜爱沈存义聪明灵俐颇具慧根,便认作干儿子。而苍鹰本姓袁,江湖称之为高原苍鹰,当时流传一首歌:高原一苍鹰,腾空又驾云,行事随心欲,出手最无情。实乃一代枭雄,在滇藏一带颇有名气。一次因打抱不平,得罪黑白两道,遭致群起攻击,终因寡不敌众,负伤而逃,在色拉寺门前晕倒,根敦嘉措主持恰好出门看见,便叫几名僧人将袁苍鹰抬至寺内,亲自为他疗伤补气,又留在寺内养伤调治,一治就是三个来月,这才使伤痊愈。就在养伤时期,袁苍鹰天天听根敦嘉措诵经讲佛,竟然受到感化,凶悍之气顿消,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弱肉强食的生活。欲拜根敦嘉措为师,落发为僧。无奈根敦嘉措主持认为其尘缘未了,尚不到时候,不肯答应。袁苍鹰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硬是赖在寺里不肯走。
有道是佛度四方客,根敦嘉措主持见袁苍鹰心坚似铁,便任由他留在寺里,每天打打杂,做做体力活,一有空闲他便听主持诵经念佛。沈存义父子正是此时来到寺里,沈存义那时虽不满十岁,却是口齿伶俐,满腹诗书,尤其对佛理玄学,一点即通,悟性极强。根敦嘉措见他颇具慧根,十分喜欢,沈存义见主持学识渊博,便经常向他请教一些佛学哲理。一来二去两人感情日益加深,沈庄主便让儿子拜了干爹,自然成为袁苍鹰的少主人。袁苍鹰常常与沈庄主谈论武学,一有空闲便带少主人,纵缰驰骋,放马奔跑。
此刻袁苍鹰一见少主人问及根敦嘉措主持,神色黯然地长叹一声道:“唉——主持不好,就是因为主持不好,小老儿才出此下策。”
沈存义一惊问道:“干爹怎么啦,为什么不好。”
“此事说来话长,目前主持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可他又不肯医治,小老儿实在没有办法。”于是,袁苍鹰十分悲愤地谈起了主持中毒的经过。
色拉寺是格鲁派即黄教的六大寺院之一。全称为“色拉大乘洲”,位于拉萨北郊的色拉乌孜山脚。依山面河,绿树掩映,高耸的金顶在蓝天的映托下奕奕生辉,光彩夺目。色拉寺的寺名来源说法有二:最常见的是因其建寺时山下的一片茂盛的野玫瑰(藏语“色拉”)而得名;又说该寺始建时天降冰雹(藏语“色拉”)故名。色拉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祖师宗喀巴委派其八大弟子之一的释迦也失于当朝的永乐十七年建造。整座寺院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由佛殿、经堂、扎仓(僧院)、僧舍和康村及策墨林和热振等著名大活佛的剌章宫殿等建筑单元组成。据说释迦也失从北京返藏时,皇帝御赐“佛经、佛像、法器、僧衣、绮皂、金银器皿。寺内还珍藏着十八尊白檀香木雕刻的罗汉。”
西藏共有萨迦派即花教、宁玛派即红教、噶举派即白教和格鲁派即黄教四大流派。其中花教已将主要势力迁移四川,白教则日见衰退,唯有红教产生最早势力最大,红教主持森巴多吉,眼见黄教飞速发展,后来居上,极为不满,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恶意中伤、打击黄教。尤其是十分眼馋黄教从北京带回来的御赐之物,得知寺内有十八尊檀香木罗汉后,更是处心积虑,急欲得之而后快。多次派人进寺偷窃均未得手,便派遣教内高手入寺抢劫,不料正碰上高原苍鹰,抢劫自然无功而返。
森巴多吉多次设计,均未能得手,贼心不死,又生一计,乃放出风曰:“色拉寺内珍藏的十八罗汉,乃是少林武功秘笈,一个罗汉,就是一门武功绝技。”
此一信息传出,顿时掀起青藏高原一带武林的轩然**,许多武林人纷纷来到色拉寺,欲夺取十八罗汉。袁苍鹰得知此事,急将消息报知根敦嘉措主持,请求主持避避风头,由自己率领寺中会武功的**,对付那群闹事之徒。
无奈根敦嘉措执意不从,不仅自己不肯躲避,而且不允许袁苍鹰和寺中任何人与前来夺宝人员动武,一切由主持自己处理。
那日群雄来到色拉寺,只见根敦嘉措端坐在措钦(意为集会殿)之上,将白檀香木的十八罗汉供在佛座之前,低首念佛经。当那些武林人见到佛座上的罗汉后,眼里放出贪婪的亮光。但是一见主持安详的坐在上面诵经,心中就有几分胆怯,于是止步不前。
众人相持一阵,有几个胆大的,在白檀香木罗汉的诱惑下,冲上前想拿起罗汉就走。奇怪,那不足半尺的白檀香木罗汉,在这些身具武功的武林人手里,本来不算什么,岂知竟然提不起来。
那几人在上面拿罗汉,站在后面观望不前的武林人,便一窝蜂涌上前,想抢走罗汉,可是谁也拿不动。这班武林人本是亡命之徒,听到这里有武林至宝十八罗汉,便不顾一切急急赶来,谁也不去辨真伪,眼见至宝在前,岂能坐失良机,自然不要命的争夺罗汉。只是无论这些人如何用力,就是无法移动罗汉。
原来根敦嘉措主持,长年打坐念经,练就极深的内功。此刻坐在上面摒除一切杂念,正在默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这种真言在一股强劲内力的催动之下,形成一股极强的防护罩,将十八罗汉团团罩住,故而别人根本无法挪动。
挪不动就只好看了,好在这些罗汉都好生生的立在那里,无物遮挡,前面的人便仔细地观察起来,看了半天,除了十八罗汉姿势各异外,并无奇特之处,只好无精打采的走开。后面的人自然涌上前,看完之后也就失望而走。
这群人中也有几位高手,看出罗汉是被一种气体罩住。便暗使杀手想击毙根敦嘉措,以便夺取罗汉,哪知拳掌击出之后,有若击在棉絮之上并不着力。这几人大吃一惊,只知道根敦嘉措深通佛理,谁能想到竟还是一位武林高手,不过他们毕竟是群穷凶极恶之徒,不达目的是不肯善罢干休的。其中就有一位唐门弟子,见武力无奈其何,便将唐门的五毒化骨粉,从上风撒了出来,顺势推出几掌,毒粉随着掌风飘入根敦嘉措鼻息之内。毒粉从气管进入脏腑,根敦嘉措感到有些不适,浑身一震,就在此时,一个罗汉翻了一个筋斗,倒立在佛台上,立即又被一股气体罩住。
武林人见罗汉下面也无奇异之处,知道罗汉蕴藏武林绝技之说,纯系空穴来风。他们本来就是奔武功绝技而来,希望已成泡影,只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去,顷刻作鸟兽散。
袁苍鹰见那些人已走,主持仍然盘腿坐在殿**,以为还在打坐做功,便上前唤主持收功,这才发现主持脸色发灰,人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不由大吃一惊,急忙进行察视。发现已经中毒,十分着急。正欲大声疾呼,就见根敦嘉措嘴唇微动,耳边传来声音:“莫露声色。”袁苍鹰心知有异,侧耳细听,果然听到房梁之上有喘息之声。于是大声道:“主持,您的龙形功法又登上新的境地啦,什么,房梁上有人,请他们进来。”说到这里,袁苍鹰站起来,作唤人状,就听响起一阵瓦砾之声,知道那帮人已经走开。急忙从身上掏出一个葫芦瓶,倒出五粒解毒丸,纳入主持口内,又用内功将药丸化开,等了一炷香功夫,主持这才悠悠醒来。道:“好厉害的唐门五毒散。”
“什么,你中的是唐门五毒散。”袁苍鹰急声问道。
根敦嘉措笑了笑,我在诵六字真言时,全身布满罡气,一般的毒进入罡风阵势内,即被化解,只有唐门之毒可以破罡气而入。而且也只有唐门最厉害的五毒散,才能在顷刻之间将毒气渗入脏腑之内。
袁苍鹰得知主持中的是唐门五毒散,而且其毒已入脏腑,吃惊程度不亚于亲眼见到一条小蛇吞吃了一头大象。他知道唐门五毒散,若非本门解药,其他的药根本无能为力。他的解毒丸,充其量也不过是将毒发时间推延十天半月而已,根本无法解去其毒。
袁苍鹰心中暗暗着急,只有到唐门才能求到解药,他知道唐门虽有解药,其价格则是极为昂贵,没有千两银子,根本买不到。可惜寺中并无积蓄,而自袁苍鹰皈依色拉寺后,身上银两早已捐出,一时之间又能从哪里筹得千两白银呢,苦思无计,无可奈何,便想到重操旧业,抢劫商人财物凑足千两银子,到唐门购买解药的下下之策。谁知,第一次出手,就遇到沈存义,致使功败垂成。
沈存义听说干爹根敦嘉措中毒,而且毒已入腑,心中大急,就要辞别吴恒,急急赶去色拉寺看望干爹。
吴恒自从沈公子加入商队,就像吃了定心丸子,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甚至就在四虎认输,欲将镖物拱手相让,其他客商无不惊慌失措时,也没有露出半丝恐惧,因为他知道,有沈公子在此,用不着担心,果然沈公子仅使几招,就已经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可当沈公子提出先走一步时,心中大急,忙道:“公子一走,我们怎么办。”
沈存义想了想,金门四虎虽说武功与一流高手相比,有所差距,但四刀合壁,运用得当则可以抵御超一流高手的攻击,何况滇藏一带的黑道,并无太厉害的高手 ,四虎护镖游刃有余。于是转首朝金门四虎一拱手:“商队护送,还得有劳贵镖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