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之后,还咂巴咂巴嘴,这果子味道太好了,口里一直在回味着。真有点后悔刚才吃得太快了,有些滋味还未品味到就没了,这是何等令人遗憾的事。只是此时即便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低头四处寻找,看看是否还能再找一个果子。来回寻找一阵,一无所获。便想走到其他地方寻找。谁知尚未走出几步,突然感到腹内有一股冰寒之气,在里面游动,先前还是徐徐运行,稍过一会其速度渐渐快了起来,尔后越走越快,毕风云慢慢地感到难忍难受起来,暗道:不好,莫非那果子有毒。想到喝了大树之血的感受,连忙盘腿坐下,目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运气调息。这一运功可倒好,将腹内的那股火热之气引发,于是一股热流,一股冷气在方寸之间展开了争夺战,就如两条孽龙,在里面殊死的拼搏。一会儿火龙大展雄风,在腹内翻江倒海,一会儿寒龙尽使雌威,在肚里搅天覆地。即便是武林成名高手,这种滋味也难以消受。毕风云不过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如何能承受寒热交织的连番攻击,在地上来回翻滚,一阵绞心的疼痛传来,实在忍受不住“啊”地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原来毕风云刚才吃下去的是朱果。朱果可是与千年灵芝一类的奇珍异品,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价之宝。功能培本固元,增长内力,而且能够激发潜能,百毒不侵。服用时一般得分七日慢慢服食,方能逐步吸收,而毕风云却几口就将整个朱果全部吃完。朱果性极寒,若吃得不多人体还能忍耐得住,可一旦吃得多了,光那冰寒之气足以夺人魂魄。好在毕风云先前吃过稠树脂,此物性热,刚好抵住朱果之寒。不过这一寒一热,毕竟是两类不同的特性,突然不期而遇,就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少不得在体内你争我夺起来。本来朱果功效奇强,只是分量较少,稠树脂功力虽然略逊于朱果,可它的分量却比朱果多得多,如此一来,竟形成势均力敌的两军对垒,于是便在体内拼了个你死我活,可惜难分上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毕风云无法抗拒两军的疯狂厮杀,终因承受不了而晕倒。
毕风云被一阵剧烈的疼痛刺醒,浑浑然睁开了朦朦胧胧的眼睛。这是什么地方,抬眼看看四周,满是茵茵绿草之上,点缀着点点花蕾,微风吹来,香气袭人。拍拍沉重的大脑,这才从昏乱中回忆起晕倒的过程。长吸一口气,勉强而又艰难地站起来走了几步,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一看,惊异的发现地下躺着两块长长的竹子。这竹子哪里来的,转过身才发现,立在中间的那根孤竹已经不见了。原来风云在昏乱中,浑身难受,手脚乱动,竟将那根毛竹击倒,毛竹倒地裂成两片。
毕风云知道是自己将毛竹打倒,心里十分内疚。尽管不是有意为之,但毕竟是自己将毛竹摧残。俯身十分歉疚的拾起一块毛竹,惊奇的发现这块毛竹里层各个节头的间隔处,长满了许多清晰的图象。图像呈紫黑色,共有数十幅,大小不一。将有图案的毛竹轻轻放好,又捡起另一块毛竹,上面全是古篆文,好在百修书生呼延信就是古篆文高手,仔细端详一阵,便慢慢地一个一个字全辨认出来。
原来这竟是一本《洗髓经》。毕风云暗暗吃了一惊,曾听百修老师说过,这本经也是少林武术经典之一。据说当年少林达摩祖师面壁修炼,九年功毕坐化,少林僧众于达摩面壁处得一铁函,获达摩用天竺文写的经文两本,一为《易筋经》,另一本即为《洗髓经》。其中《易筋经》经峨眉山西竺圣僧般刺密谛其义,传授给徐洪客,徐洪客再传于虬髯客,《易筋经》遂得流传于世。但《洗髓经》当时却由僧惠可作为衣钵密传,再不见人传出。 听老师说过,《洗髓经》所记载的是一种先天内功,真气可以在体内循回而生生不息,用掌发出,一道无形的力道便可朝前涌去,克敌时伤人肺腑,还可挡住对方刀剑武器。另外《洗髓经》练成后,还可洗净体内一切秽恶,不受任何迷幻物的干扰,内功亦将精湛无比。毕风云想到这里,心中既奇又喜,奇的是《洗髓经》失传百年,为何会藏在竹里,而且还翻译成古篆文。喜的是这本奇书竟然这么巧被自己找到。莫非真有缘分一说。
想到这里,毕风云忙低头将画有图案的那片竹子捡起,仔细观察,边看边结合文字模仿起来。按照文中要求,需思想入静,肌肉放松,呼吸均匀,自然而立。刚刚站立,又感到腹内一阵翻腾,内中冷热两股力道又开始折腾,暗道不好,又要发作了。急切之间,两手重叠,内外劳宫穴相对,置于头顶,劳宫穴对准百会穴推动头皮旋转,一次呼吸运动一周。百会运转时,下丹田随之转动。这样练功一阵,腹内已经平静,但觉冷热两股力道循经直往两手走去,左手推出一掌,就觉一股力道脱掌涌出,隐隐然竟作风雷之声,忽地一道红光一闪,“砰”地一声,就见两丈外的一根竹子应声倒地。右手一掌随之推出,一道白光应掌而出,却是无声无息,悄然而至,另一根毛竹微微一震,并未倒下,走上前一看,见那竹完好无损,伸手一摸,竹子霍然倒下,触手之处,寒冷冰手,俯身摸那先前击倒之竹,炙热烫手,断口之处,居然有火灼之印,毕风云大吃一惊,真不理解为何会有这种现象发生,不过自从练完功,推出两掌后,浑身舒泰无比。练了一阵,感到肚中有些饥饿,便走到四周寻找果腹之物,无意中发现一口水井,大喜过望,干脆运掌将击倒的竹子切开,做成几个水筒,在井里舀了满满一筒水,仰脸喝下一大筒水,感觉这井水冰凉而甜,味道颇佳。水喝足了,边想找点吃食,知道岛上动物绝迹,只有打植物的主意了,忽然无意中发现几株极高的竹子上长满了金黄灿烂的竹米,喜不自禁,哈哈一笑:吃的问题解决了。
毕风云自小与化子生活在一起,早就学会了多种求生本领,既然岛上发现有吃的了,就不可能再饿着他,何况这荒岛野炊,又是极好玩极稀罕之事,更是他的拿手好戏。于是飞身跃上极高的毛竹上,摘了一大把竹米,从井里打来水,将竹米洗尽,装与竹筒。又捡了一大把竹叶盖住竹筒,从地上取来一把泥封紧口子,将整个竹筒用泥包住,找来一把树枝,好在身上的火镰并未丢失,取出叮叮当当打击几次,方将枯枝点燃,把泥糊住的竹筒埋在燃烧的树枝里,毕风云蹲在火边看着往上窜动的火苗,想着香喷喷的竹米饭,嘴里竟流下了口水。
忽然他又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有饭无菜,岂不美中不足。虽说他是丐帮中长大,常年与叫化为伍,穿得破破烂烂,而且常常饥一餐饱一顿,可他对吃食的要求却是十分的高。食不厌精,这可是百修老师的口头禅,作为弟子的他,诗书学问虽然只得皮毛,可老师的武功心计,尤其是美食之学,却是深得个中三味。他不想留下饭好无菜的遗憾,站起来寻找可作菜蔬之物。看看竹林郁郁葱葱,苍翠欲滴,竹下倒是有许多竹笋,可惜早已老而干瘪,已不能食。没有办法,只得另辟蹊径。
来到花草丛丛之处,心想看有没有可供食用的花草,细细地翻找一遍,没有发现。有几种花草长得奇妙,似乎能吃,可平常并未见过,不敢贸然食之,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还是吃餐无菜饭吧,站起来准备回到煮饭之处,却见一丛密密地花草里长着一株巨大的野生蘑菇。只见这蘑菇长得细嫩水鲜,富有仙灵之气。菌盖平滑呈白色,其大若脸盆,边缘延伸,黑褐色的菌褶,呈纺锤形的菌杆竟有手掌长,极粗。毕风云跟着义父走南闯北,翻越过不少深山老林,可算是见多识广,可这么大的蘑菇却是第一次见到,急忙走上前,蹲下去仔细辨认。山中采蘑菇,对他来说,可是家常便饭,识别能否可食倒是小菜一碟。因此稍稍观察一阵,即可断定,这株蘑菇绝对可以食用。忙将蘑菇连根拔起,天啦,好重,至少在四斤以上,来到水井旁将蘑菇洗净,可惜没有锅子,不然可以熬一锅鲜美的蘑菇汤喝多好。不过这可难不倒毕风云,炖不了蘑菇汤,可以煨蘑菇汤呀。于是依样画葫芦,取下一块蘑菇,用手扳成一小块,装满水封住口,用泥糊住竹筒,放在火中,又添了一把树枝,让微火慢慢地炖着。
毕风云又一想,鲜汤取其新鲜之原味,是不要放油的,没盐可不行。眼下往哪里去找盐呢。低头沉思一阵,一拍脑袋:“嘿!我怎么那么笨,就在海边,何愁无盐。”急忙跑到海边用竹筒舀了几筒海水倒在一块洁净的石板上,不一会就留下一层白盐粒,将盐粒扫入竹筒,又急忙赶回,此时竹米的芬芳与蘑菇的香气缭绕扑鼻,把他肚里的馋虫引得直往外窜。他可等不及了,取出一片竹子,做成筷子,将竹米竹筒取出,拍开外面的泥巴,用筷子挑了一口竹米饭放进嘴里,哇,这味道怎么那么好,香甜可口里透出一种清凉。一气吃了近半筒,这才舍得放下。又将蘑菇竹筒从火中拿出,剥开泥封撒入一撮盐粒,轻轻晃动一阵,啜口一喝,这种鲜美之味,可是从没尝过。他曾和义父躲在皇宫尝试了宫廷御厨的手艺,也在桂花酒楼将每道名菜吃了一个遍,可那里的美味与这蘑菇汤比起来,可就差远啦。
毕风云沉醉在自己亲手调制的美味佳肴里。汤足饭饱,神清气爽。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力,将义父所教的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演练一遍,又将百修老师传授的飞云渡月轻功操练一阵,意犹未尽,还待再练,觉得腹中又隐隐作痛起来,心中暗暗叫苦,莫非那玩意又发作了。急忙盘腿坐下,练起了洗髓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