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叙接过瓷瓶,“余下的瓷片扔了吧。”
“是”
萧叙显然是看不上修补过的瓷器。
“以后还敢来么?”
她一个正常人还是不要与疯子斗为妙,时语冰静默了片刻,整个人恍若蔫了的花苗,“嫔妾以后再也不敢打扰陛下。”
等终于能踏出御书房,时语冰竟有种逃出生天之感,她可并非轻易言弃之人,可这几日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萧叙面前。
“时美人,丽嫔娘娘有请!”
时语冰正要回韶华殿,被人拦住了去路。宫女带着几个太监,几个人面向凶恶,语气十分蛮横。
时语冰倒是从未见过丽嫔,听闻她容貌娇艳,前两年入宫之后誓与韦贵妃争高低,后来落了个禁足半年的下场,出来之后自此之后便收敛锋芒。
看着面前的几只拦路虎,时语冰心想自己是逃不过了,跟着宫人们去了丽嫔的寝殿。
丽嫔果然生得天资绝色,媚态横生,若在教坊定是稳坐花魁宝座。
“就是你在宴上坐了本宫的位置?”丽嫔眉眼一横,怒意勃然。
“是韦贵妃命嫔妾坐的,嫔妾并不知道那是丽嫔娘娘的位置。”时语冰慌忙解释,话一说出口便后悔了,丽嫔定是知道来龙去脉,可她没有办法去韦贵妃面前辩是非,就只能拿着她出气。
“哼,一个不知打哪来的贱婢,竟然敢挑拨离间!”丽嫔早已经将时语冰的身世打听清楚了,只是刑部尚书的表妹罢了,“掌嘴!”
方才拦住她去路的凶恶宫女上前来,一巴掌打在时语冰右脸上,反手又是一巴掌。
“继续掌嘴,不要停。”丽嫔厉声道,她心中对韦如是的怨恨罄竹难书。
“娘娘,听闻时美人经常去陛下跟前,若伤在脸上,怕是......”丽嫔身边的太监提醒道。
“本就是她犯了错,本宫是按照宫规罚她。”丽嫔屏着一口气,“况且将来她的位份能高了本宫去?”
皇帝眷恋韦如是,后宫之中只她一人身在妃位,接下来便是丽嫔,就算时语冰真得了圣宠,皇帝也只会封她为嫔,资历与位份绝不可能越过丽嫔去。
倘若有一天,时语冰真的坐上妃位,丽嫔不但不会嫉妒,反而还会大张旗鼓地庆祝,这说明韦如是在皇帝心中地位已经被撼动了。
入秋之后,天暗得比往日早一些,墙边鱼缸里撑死死鱼已经被捞了起来,司律亲手去御花园的池塘之中重新捞了两尾过来,但是花纹绝对没有之前的稀有。
萧叙坐在御案前将一副画描完后收起笔,书房里寂静无声,修好的瓷瓶被他放置在了右手边,这工艺比起工匠修得简直天差地别,他无声地注视瓷瓶。
“陛下,弦月求见。”司律推门而入。
从御案前望出去,天边的夕阳已经消失,天空的颜色介于紫色与灰色之间,朦朦胧胧的,廊下宫灯已经亮起,弦月抱着琴立在门口等待觐见。
司律回到殿外请弦月进殿,他才敢进入。
“陛下,奴今夜便离京远赴江南,特来辞行。”
弦月立在殿中央的身形,依旧是一身素纱抱着瑶琴。
等看清琴的模样,萧叙墨眉微蹙,狭长双眸眯了眯。
此琴造型为伏羲式,桐木琴面,长约三尺六寸五,一弦外侧刻着争流二字。
平日自娱用的无价古琴,割爱赐给了近日那个无数次来烦扰他的小嫔妃,如今却出现在了弦月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