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庸之却不喝,说:“席菲菲,你这哪是喝酒,完全是糟蹋我的好酒。”
“你不喝,我喝。”席菲菲赌气抢过酒瓶子,又给自己倒满了,刚要喝,被祝庸之按住了。
这一路上想的,恨的,让席菲菲郁闷得不行,用借酒浇愁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急什么?酒喝急了容易伤身,事办急了容易伤心。”祝庸之这会儿像个没事人一样,根本不在乎席菲菲心里有多急。说着,他端起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吧嗒了一下嘴巴,慢悠悠地说:“酒,要慢慢品,才能品出酒香来。”
她“哦”了一声,若有所悟地扬起目光,看到祝庸之表情怪怪的望住她笑。她的脸微微一红,才明白祝庸之是在借酒发挥,用另一种方式劝解她。
席菲菲也学着他的样子,浅浅地抿了一口,一股醇香从肺腑一点点升腾,悠悠地直冲唇齿,怡然爽口,心也慢慢地沉了下来。
“菲菲啊,我早就说过,你要学会沉得住气,这么急躁,要不得。”祝庸之又说。
“我知道了。”她很痛快地承认了,端起酒杯,又浅浅地抿了一口。
“你这么急匆匆地冲出来,找谁能解决你的问题?”祝庸之这才跟她说起了正事,“我可以告诉你,什么也解决不了,只能把你搞得更被动。”
“太可气了,我才不在乎呢。”这话听上去,完全像是在赌气。
“就冲这句话,证明你还远没有成熟,政治上的幼稚比什么都可怕。你别忘了,现在的政治斗争靠的不是战争年代的激情,更不是无谓的冲动,政治需要足够的冷静,还有沉着。”
“老头子,我冷静不了!”她差点又要激动了,一想到财政局长和财务科长的死,她就没法不激动。
“冷静不了也要冷静,否则,你只有失败,一败涂地。”祝庸之的脸上露出了失望。劝说别人要冷静,老头子自己却不够冷静,他挪开目光,端着酒杯站起来看着窗外。
窗外像平日里一样,人来人往,车流不息,只不过又是平常的日子而已。
望了一会儿,祝庸之又将目光盯席菲菲的脸上,不甘心地说:“菲菲啊,你主政半年有余,怎么还像是在党校里那样,没一点长进呢?”
这句话让她垂下头,祝庸之这样说,等于全盘否定了她。
内心里,她不希望被人否定,她也渴盼着自己能尽快成熟起来,但面对残暴与阴谋,她的良知容不得她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实话告诉你吧,他也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所以他才打电话让我赶到高速路口去等着你。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啊。”
祝庸之口中的他,连温纯都听得出来,指的是黎想。
“我……”席菲菲有些不知所云了。
“他还在开会,开完会也许会过来。他让我告诉你,前几任领导任上发生的问题,不是你个人能解决得了的,也不是一两天之内就能彻底解决的。你是现任的书记,你的主要职责是把你任上的事情做好,而不是去翻过去的马桶盖,要不然,你没有把别人搞臭,却先把自己搞臭了。”
她的头慢慢垂下去,仔细琢磨着祝庸之刚才说的话,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温纯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里,自己也差点推波助澜,把席菲菲推进了泥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