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镇,林苑客栈。
此时是午时,正是客栈大堂最为热闹的时候。
“小子,打听个事。”一个老头忽然上前拦住跑堂道。
跑堂的前前后后地端茶送水,连口气都来不及喘,这会儿半路给人截住,哪能有好脸色?
“不得空!让开、让开!”
老头举手按在他肩膀上:“你想好了,再开口——”
跑堂的原想破口大骂,谁知被按住的一边肩膀突然发冷发寒,隐隐作痛。
“你……”
“不乖乖回话,小心今晚有头睡觉,没头起床。”老头眯起眼笑道。
跑堂的登时面如纸色,连连点头。
“我要去莲花峰,该怎么走?”
跑堂的哆嗦着把路告诉了他。
老头一笑,松开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这才乖。”
说完就甩手哼着曲儿就出去了。
那跑堂的正松了口气,却突然心头一悸,腹内剧痛,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堂内其余人见状纷纷大惊:“死人了……死人了!”
那老头负手在后,悠哉悠哉地走在大街上,捻着一缕胡子道:“总算是让我找着你了。”
*
莲花镇,县衙。
一名下人端着东西走到旁厅院内,经过花坛时脚步微顿,朝四下看了看,才继续往前。
他步至门前,躬身扣门:“大人,师爷,茶水来了。”
不多时,里面传出了邓冧的声音:“进来——”
下人推开门便要进去,却猝不及防被人从一侧猛地一撞,惊呼一声往旁边跌倒。
他伸手想护住木盘上的东西,却为时已晚。
咣当数声,茶盏摔落,茶水也撒了一地。
那下人一脸愕然,转头看到同样跌倒在地的小姑娘,眉头狠狠地一皱:“你这……”
对方泪盈于睫、满面惊恐:“对、对不住,我不是成心的……”
他生生一噎,明明恼恨至极,却无法吐出一个字。
厅内的邓冧与魏连忠听到外面的动静,很快就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地狼藉,神色各异。
“怎么回事?”魏连忠语气不善道。
下人跪好道:“师爷饶命,都是这女子突然撞上来……”
雅虞忙道:“大人恕罪,民女刚才在那小屋里看到一只壁虎,一时害怕……才会无状至此。”
邓冧目光往下,看到她衣袖上那一片深色,神色一凝:“你先起来说话。”
“是。”
“烫伤了没有?”他问。
雅虞一怔,隔着衣料在手臂上一握,低头小声道:“民女没事,多谢大人关心。”
邓冧凝眉望她,并不言语。
魏连忠眯着眼睛打量了雅虞一番,皮笑肉不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莲花峰的阿虞姑娘吧?”
雅虞抬头对上他那双灰蒙蒙的细眼,背后一寒,本能地别开了眼睛。
邓冧没有答话,只道:“看来这茶是喝不成了——我还有客人,今日就先不奉陪了。”
魏连忠微微俯身:“是。”
雅虞无意间抬头,凑巧望见他起身离开时扫了那下人一眼,其目光……阴冷狠毒,叫人不寒而栗。
那二人离开以后,邓冧方对她道:“进来说话。”
“是……”
雅虞跟着他进了厅内,慢慢地落了座。
邓冧看她一眼:“找我有何事?”
她想到自己的来意,忙从袖下抽出那支用油纸包裹着的狼毫笔:“这是民女给大人的谢礼……东西不贵,只是一点心意,希望大人收下。”
邓冧一顿,伸手接过,取出那笔看了看,神色微闪,望向她道:“你倒有几分眼光。”
雅虞勉强一笑:“大人不嫌弃就好。”
邓冧摇头:“不会,不过往后不必如此。”
雅虞点头,看他一眼,轻轻起身道:“民女没有别的事,就先不打扰大人了。”
邓冧颔首。
她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却又停下。
邓冧目光一动:“还有事么?”
雅虞朝院外看了一眼,咬唇道:“大人,其实民女方才……”
她正要往下说,却见对面小窗的缝隙间探进了一根细细的竹管,蓦然一怔。
一缕薄薄的青烟从那黑漆漆的管口中飘荡出来,慢悠悠地晕开,弥散在风里。
她脸色一变。
“大人,快跑!有迷烟!”雅虞上前拉着邓冧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