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地望着她,长眉清眸,如月射寒潭。
与梦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二哥?”
她嗓音轻颤,仿佛带了一丝不确信。
萧然目光微动:“怎么了?”
雅虞双眸一睁,小声道:“什么也没有……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好不好?”
萧然凝视她半晌,终是敛眸道:“好,你等一等。”
窗纱透着淡薄的光,屋内飘荡着一股茶香,一丝风也没有。
雅虞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抬手按在了心口。
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睁眼看到他时,她竟一阵心悸。
那种感觉,就像是……
雅虞摇了摇头,暗道:那不过是个梦。
萧然倒了热水,掀起帘子进屋,乍一望见浅金色曦光中呆呆坐着的雅虞,身形一顿。
她脸颊上还有睡时压出来的红痕,如雪的肌肤在光晕中透着羸弱的苍白,近乎透明,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
他把水递给她,看着她喝完,声音柔和道:“好些了么?”
“嗯。”
萧然接过茶杯放在案上,如随意一般伸手替她将发丝捋到了耳后,动作间,他的手背无意拂过她的脸颊。
雅虞感到有些痒,脑袋一侧。
随着她这微微摇头的动作,那绸缎一般轻滑细嫩的肌肤便蹭着他的手摩挲了一下。
萧然目光一暗,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
莲花镇,兰桂坊。
“你确信鬼佬是在这儿失踪的?”老头捻着胡须道。
黑衣人俯首:“对面酒楼有人看到一人疑似鬼佬,据其描述,八九不离十。”
老头蹲下看向地上,手掌一拂,眯起眼道:“这儿有他毒丝的痕迹,看来……是真的。”
“昨夜可是要去见门主,他再怎么健忘都不可能失约。”他声音一冷。
“主人的意思是……”
“鬼佬估计是凶多吉少,”老头摸了摸鼻子,“你刚才说——那个人还看到一个戴面具的人?”
“是。”
“金色的面具?”
“不是,是端午节当夜卖的面具,上面印着猪八戒的脸。”
老头站起来,慢慢踱步了一个来回,斜眼睨着他道:“你去查一查端午那天这附近有多少个卖面具的摊位,好生盘问那些摊主,给他们一点好处,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是。”
*
晨起洗漱罢,雅虞抱着水盆走出门时,看到有一名陌生男子带着两个家仆在他们院外徘徊,似乎是有什么事。
她到这里这么久,除了之前的官差,还从未见过有人主动找上门的。
“这位公子,你找谁?”
对方青衣玉带,相貌堂堂,生得倒是斯文,就是瞧着有些面无表情。
“鄙人白玉堂,是天津人士,”他对雅虞拱手道,“冒昧打扰姑娘,我是来寻人的。”
雅虞抓着木盆边缘的手紧了一紧。
难道是……
“你找谁?”
“是我兄长,”对方道,“他几月前南下进货,半途失去了音讯,至今未归……家里已经找了他许久。”
雅虞迟疑着道:“他生的什么模样?”
“家兄有西胡血统,双目带绿。”
她一滞,随即道:“公子且等着,我这就去喊他过来。”
对方大喜:“多谢姑娘。”
萧然跟着雅虞走到院内,看到那人,神色自若,目光未见波动。
白汉卿手心直冒汗。
尊主也太不配合他了,这时候怎么着都得有点“觉得他有几分眼熟”的感觉啊……
他顿了顿,两步上前,眼含泪花道:“大哥!”
雅虞忙道:“白公子,二……你大哥他从断崖上摔下来,受了重伤,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白汉卿一愣:“竟是如此,怪不得……”
雅虞点头:“不如先到屋里说话。”
“也好,多谢阿虞姑娘。”
雅虞一怔,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叫阿虞?”
白汉卿心里一个咯噔:不好。
他抬眸瞥见萧然眼里浅浅的寒芒,咽了口唾沫道:“我先前在山下茶馆打听,是那儿的人和我说的。”
“原来是这样。”
白汉卿见她没有多加怀疑,不由暗中松了口气。
三人进到屋内,雅虞便道:“你们先聊,我去倒茶来。”
白汉卿:“有劳。”
雅虞点点头,转身离开大屋,走去了厨房。
把茶叶扔进壶里的时候,她动作一缓,不觉有些出神。
盼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二哥家里的消息了。她心里自然是替他高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又有些……
雅虞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往下想,拎着茶壶就朝大屋走去。
白汉卿自她手中接过茶杯:“多谢。”
雅虞:“我们这儿只有清水粗茶,怠慢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