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之际,旁边有官差急匆匆上前禀报道:“大人,金世荣……死了!”
邓冧一凛,皱眉道:“怎么回事?”
“今晨被人发现他死在自己房中,是用腰带吊死的,看起来是自尽,他身边还留有一封遗书,对污蔑刘琦善、意欲霸占良家妇女的罪行供认不讳。”
邓冧神色一沉,抬眸朝不远处的魏连忠看去。
对方原本正在张罗囚犯安置之事,似察觉到邓冧的目光,回过头也朝他望过来,须臾,嘴角一翘,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邓冧目光一淡,随即转身离去。
“大人去哪儿?”
邓冧声音沉冷:“宝珍医馆。”
*
刘阿婆白日里做了一些点心,特意要雅虞去衙门时带给萧然。
山上没有什么好材料,刘阿婆让她带的都是汤团子,这些汤团不过拳头大小,有青色和黄色,做时在面粉里混入了艾草和南瓜。用料简单,味道却不错。
雅虞提着篮子,用白布将汤团都盖好,趁着天色还亮时,早早地下了山。
她到衙门口和官差说了来意,没想到对方道:“刘琦善?他的案子已经结了,大人说他随时可以走,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叫人出来。”
雅虞一愣,先前不是说……明日才会重审二哥的案子么?
“大人可在衙内?”
“这会儿不在。”
雅虞愈发迷惑。
那官差转身进了县衙,没过多久,就带着萧然走了出来。
几日未见,他看起来没有大变化,只脸色苍白了一些。
雅虞神色一喜:“二哥!”
萧然冲她一笑。
“二哥,你的胳膊……”
他摇头:“无妨。”
“这几日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县衙的人……没有欺负你吧?”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布满了忧虑。
萧然缓缓道:“没人欺负我,不过我确实饿了。”
“那正好,姥姥做了些汤团,让我给你带来。”
她想也未想,拉起他的手就往县衙大门外走。萧然垂眸,扫了一眼二人相牵的双手,目光微动。
雅虞浑然未觉,只拉着他一路走到门外的大树下坐下。
那是一株年岁不小的香樟树,绿荫掩映,奇香幽然。
“就在这儿吃好不好?”她问。
“好。”
她掀开白布,露出底下的汤团。那些汤团,每一个都被捏得滚圆滚圆,瞧着颇为可爱。
萧然拿起一个,张嘴咬了一口,艾草的清香和豆沙的甜味霎时在他唇齿间弥漫开来。
太甜了。
他眉心不可察觉地一蹙,一抬眸,却见雅虞两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眸光微顿,默默地张嘴,咬下了第二口。
“好不好吃?”她问。
他嘴角一动:“好吃。”
她笑时眼睛弯了起来,颊边的梨涡也若隐若现。
萧然垂眸,眼睫一低,一时神色难辨。
这时,雅虞竟突然凑上前靠近了他。
那一瞬之间,丝丝缕缕的甜香也随之飘荡过来。
明净的额头,水色的双眸,还有桃花一般的粉唇,都近在咫尺。
萧然一动没动,只目光幽幽地望着她。
她举起巾帕,擦拭着他嘴角染上的艾草汁,语气认真:“这个不赶紧擦了,会很麻烦的。”
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雅虞不解。
萧然凝眉看她:“你的玉佩呢?”
雅虞心头一跳,飞快垂下眸道:“我怕弄丢……就放在家里了。”
她说话时,眼睫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
他没有作声,只松开了她的手。
雅虞看他一眼,见他神色无波,以为他是信了自己的话,暗暗松了口气。
*
是日深夜,木屋内寂静无声。
经过这几日的担惊受怕,眼下总算渡过难关,雅虞一直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所以夜里一沾着枕头,就睡沉了过去。
窗户开着,夜风透进窗扉,带进一阵沁脾的凉意。
白汉卿觑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萧然:“尊主体内的真气已经平稳了许多。”
萧然侧着头望着窗外,似有些心不在焉:“嗯。”
“金世荣的死,就是那魏连忠所为,此人阴险狠毒,不是善类。”白汉卿道。
萧然闻言闭上眼,脸上掠过一丝厌色:“蝼蚁之辈,不足挂齿。”
白汉卿打量对方脸色,犹豫片刻,又缓缓开口道:“尊主,四大堂主的人都已经肃清,咱们再留在此处似乎……”
话未说完,萧然忽然抬眸朝他看了一眼。
白汉卿一滞,蓦地闭上了嘴。
“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白汉卿过了一会儿才道:“阿虞姑娘为了见那邓县令,把自己的玉佩给了茶馆跑堂,属下本有意替她取回来,没想到对方早就转手当掉了。那玉佩成色特别,不出半日就给人买了去,至于是什么人……还不得而知。”
萧然抬手捏了捏眉心:“从当铺走的东西,怎么会没有下落?”
“那当铺不是正经当铺,属下查探得知,此铺有不少货物都在暗中流向了黑市,阿虞姑娘的玉佩也是这样被人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