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娘没好气:“何苦?该问那皇帝是何苦,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娘娘扣押起来!”
不但扣押,还封了潘氏贵妃,这不就是明摆着相信了潘氏的话了么?叶芸娘以前在侯府做长工,那家里也是妻妾不分、嫡庶颠倒几十年了,叶芸娘就是看不惯,咽不下那口气才出了侯府,后来跟着娘娘,谁知也遇上这档子事!
呸,天下的男人,可有一个半个好东西!
若都信男人情好时赌咒那鬼戮神诛,早死得绝门户!
伏海将沈太医给姬嫣叫来了,沈太医心怀愧疚,本不敢来,可昨夜他揽了差事背刺了皇后,今日也不能不来。
沈太医背着药箱迈入寝殿,席卷一身风雪,停在姬嫣的病榻旁,伸手探她额温,见姬嫣脸色红彤彤的,烧得厉害,急忙开始诊脉。
姬嫣知晓自己只是风寒,沈太医刚将手伸过去,便被她用力攥住,沈太医吃了一惊,战战兢兢唤了声“娘娘”,姬嫣坐了起来,一手拨开垂落的素纱帘幔,扣住沈太医命门脉搏,道:“您同我说清楚,潘贵妃滑胎,究竟是何原因?是本宫的雪梅茶害得她?”
皇后待人亲和,自来六宫敬睦,沈太医没想到皇后突然掐住自己脉门,一时慌了手脚,口中溢出俩字:“不是。”
姬嫣道:“果真是如此,你在皇上面前怎么说的?”
沈太医不敢欺瞒:“小人只说,也许是潘贵妃令用了什么食物与那雪梅相冲,这才导致胎儿没能保住……”
姬嫣抓住要点,不与他废话:“那么,是这个原因吗?另外的食物,又是什么?”
沈太医哪能说得出来?那本就是昨夜里皇帝要说法,他信口胡诌的罢了!
他拉长了那张皱皱巴巴的苦瓜脸,嘴里蹦不出半个字,姬嫣便牢牢钳制住他不松,脸色一冷:“说清楚!”
沈太医只好悠悠道:“下臣正觉着奇怪……因那潘贵妃,一向身体虚弱,胎儿脉象不稳,下臣几次三番叮嘱她不要轻举妄动,无事尽量便不要走动,潘贵妃一直待在翊凰宫深居简出,从不外人打交道,娘娘,这您也是知道,怎么她昨日便要上端云宫,这下臣不知,可是娘娘传她的?”
姬嫣的人虽然烧得全身滚烫,可毕竟没糊涂,“不,本宫根本没传她。”
沈太医不敢多言了,言多必失,得罪了谁都不划算。
姬嫣倏然问道:“沈太医,劳烦您了,您可知道,潘贵妃平日里用的药膳,都是些什么药?”
“这……”
方子都是他开的不假,但若是潘贵妃有心在汤药里加些别的作料,他可也担待不起。
他关键时候说不出话了,姬嫣蹙眉,松开了钳制沈太医的手,他跪在地上,趁着姬嫣思索愣神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
“沈太医,你若不想说,本宫不逼你,本宫只问你最后一句,”没等沈太医退出去,姬嫣的眸光凝视而来,“潘贵妃的小产,你确定,与本宫送的雪梅茶无干?”
“这个……”沈太医心道,已经冤死了皇后,总不能再让可怜的皇后糊涂死,便一个头响亮地磕到了地上,“娘娘,老臣可以拿身家性命起誓,雪梅绝对不是害贵妃滑胎的凶手!”
姬嫣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只有一个解释,能够将这一切解释清楚。
潘枝儿是故意流产的。
她的胎儿一直以来脉象微弱,这点姬嫣早有耳闻,今日沈太医一说,姬嫣更是犹如醍醐灌顶。也许事情已经严重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潘枝儿自知孩子已经不可能健康地生下来,迟早会流掉,已经保不住了,索性便借此做一番文章,以为有利可图。
潘枝儿特意趁着雪停皇上进山狩猎不在宫中时,前来端云宫,并在临走之前,要走了她的一罐雪梅茶叶。
当夜里,皇上回宫,潘枝儿小产。
潘枝儿笃定了,皇上因为爱她关心则乱,激情上头会做出丧失理智的决定,说不准一气之下将她这个皇后打入掖幽宫,现在看来虽然没有,但将一国之母圈禁起来,这中间有何分别?而潘枝儿,则正借着已死孩儿的名,坐上了贵妃之位,仅在皇后之下了。
她是宫人与侍卫私生,后又在宫外流浪多年,而现在一步一步地,已经做到了贵极后宫。
皇上迄今还蒙在鼓里,以为他的枝儿是如此的柔弱善良……
“伏海,替本宫向皇上告一声,本宫另知晓贵妃小产的原因,请皇上现身端云宫一见,本宫只想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