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就是憨了点。
他在想什么?
王修戈微微皱眉。
天色已晚,人已困,他不再多思,将帘帷放了下来,躺在了太子妃的身旁,拉上锦被顺带替她也盖上了。
在她身边这样睡着,不得惊醒她,王修戈忽然感到有些难捱,口中呼着气,心中尽是一些狎昵画面,不等他有所平复,身旁的女子又自来熟地朝他寻了过来,两条臂膀轻盈搂住了他,将脑袋也靠在他肩膀上,像搂着一心爱之物,爱不能释手,不一会儿,王修戈便感到肩头一湿,多了圈口水印儿。
他的太子妃白日里瞧着端庄温淑,但夜里的睡相……谁是她夫君谁知道。
王修戈轻轻侧过头,试图将她的爪子从他身上挪开,谁知才握住那手腕,便被她轻轻一哼,像察觉到怀里的心头好小乖乖要逃跑一样,将他更紧地环住了腰身。
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王修戈,嘴角一阵抽搐,这下是一动不敢再动了。
白日里姬嫣从睡梦中醒来,身旁已经是没有人的,她更不知道太子来过。
翠鬟和璎珞大早来为太子妃梳洗,翠鬟多嘴提了一句,说昨夜里瞧见一鬼鬼祟祟的蟊贼进了瑶光殿寝房,也不晓得是谁,伏内侍便将她拖走了。
璎珞和她一唱一和的,就差对那夜入香闺的“采花贼”指名道姓了,姬嫣自然早早就听了出来,面颊微微发红。
“我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除了夜里不知用什么高难度的姿势睡了,一觉醒来浑身酸痛之外。
翠鬟笑盈盈道:“我说这殿下,偷摸过来跟做贼一样,这是又何必,大大方方地来怕什么。”
璎珞咳了一声,伪装男人的声调道:“你懂什么,孤——不要面子吗?”
两个丫头你来往我地表演,好不热闹。
外头突然来了声音,翠鬟一扭头,正撞见太子那张冰块脸,突然浑身发抖,将姬嫣的一绺头发拽得紧了紧,她头皮一痛,随着翠鬟璎珞的目光转过来,正好与王修戈带着一丝冰冷浅笑的眼眸撞上。
璎珞吓得双腿发软,立刻跪了下来:“殿下!”
翠鬟也唰地跪了下来。
姬嫣才盘好的发髻散乱了半边,正从前额垂落,搭在她的脑门上,仿佛顶了一把笤帚在脑袋上,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王修戈脸上恢复冷漠,看不出什么表情,道:“孤今日,动身前往河间,太子妃若无事,上城郊送孤一程。”
姬嫣一愣,不知怎的他就要走,这么突然。
然后他又要让自己送他。
是了,他们才是新婚大喜,为了在皇上和父亲面前表现他们琴瑟和鸣,现在她应该去送他。不但能昭示他们夫妻间的和睦,更能让他人看见太子的急公的太子妃的贤良。
在这个荣誉更重于性命的世道里,只要有机会,每个人都会苦心经营自己的名声。
她想到自己还在被他关禁闭的期间,便朝他福了福,道:“那臣妾不露面,就送殿下到城郊。”
东宫备好车马,姬嫣乘车与王修戈出行。
沿途经过长安街市时,王修戈眼见城门楼在望,收回目光,看到自己身旁的太子妃微垂眼睑一动不动,两手交叠着规规整整地搁在膝前,像是被人欺负了般,不禁攒眉。
姬嫣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虽然跟着他出来了,却并不是因为新婚夫妇依依难舍,而是出自他的命令,他让她这么做。
现在她跟在他身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像不论说任何话都是错的。
已经被罚了一个月禁闭,在他面前更应当三缄己口。
车停在郊外,王修戈下车来,对车中之人道:“不下来透口气么。”
姬嫣方才心神悠悠一晃,揭开车帘门,只见他停在车辕下,对她伸出了一只手,在他的身后上百玄甲骑兵肃穆以待。她心里想道,他应该是命令自己陪他演戏,那么演就演了。她慢吞吞将手伸了出去,没放到王修戈掌中,他蓦然圈住了手掌将她回握,并乘势轻轻一拽,姬嫣从马车上险些摔下,被他单臂抱住了细腰放了下来。
两旁的人都在笑。
“殿、殿下。”
王修戈松开她的腰肢,正色道:“你虽笨,但总不至于看不出形势,日后在东宫,即便解除了禁闭,也尽量无事不出门,谨言慎行,莫在他人面前给我丢脸。”
姬嫣一愣,随即缓缓道:“知、知道了。”
王修戈点点头,撇下她,朝自己玄甲军牵来的马走去,留下一句:“歇会儿就回吧。”
说完他跃上了马背,与诸位黑骑士兵一道勾缰打马离去,风尘漫卷,他们顷刻间便从密林古道中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