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缓过来,杨绍庚又取出药瓶中的药粉,涂抹在了伤口上,再让陈经理帮忙包上,终于把伤口给处理完。
看着满身是汗的杨绍庚,陈经理忍不住问道:“老杨,你这么处理……能行吗?”
“放心,酒精消毒,火药再高温消毒止血结痂,再涂抹上一些治疗的药粉,伤口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陈经理听了,没有再多问,他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南京城的各处医院诊所,肯定早已布满了特务的眼线,他们敢去,绝对是自投罗网。
“老杨,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暴露了,这一次咱们南京的物资采购转运,算是彻底给毁了。
没了我们的物资,苏区的情况可能更难了,唉……”
听闻此言,已经恢复了些的杨绍庚,苦笑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还没搞明白。
今天我在街上,准备去与上级联络,没想后面发生了车祸,二伙人掏了枪,这才让我惊觉可能被人盯上了。
当时我便转身立即逃离,试探下是不是有人跟踪,果然有伙人尾随上了我,稍微摆脱尾巴,便通知你撤离了。”
听闻此言,陈经理有些不解道:“老杨,既然都摆脱了,怎么会又被咬上?是不是因为通知我们的原因?”
“老陈,别瞎想,是我自己要让他们追上的,当时在外面,没有办法清理家中的东西,虽然机密文件被我另藏他处了,但屋中还是残留着很多线索。
这些线索,很可能瞒不住那些特务,会将特务引向我们其他的同志,我只得以身犯险,牵制住狗特务,给其他同志争取时间。
说起来也是运气好,之前有个采购环节出了问题,我这里便暂停了段时间的活动,最近才开始继续活动,好在只联系了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会让多少同志深陷危险。”
陈经理听完,沉默了会儿,又道:“老杨,那此次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是否与你说的采购环节出问题有关?”
“不会……”老杨摇了摇头,回道:“问题可能出在我这,今天我往车祸现场看过一眼,认出了其中几人。
这几人,在半个月以前,就曾在我周围出现过几次,当时就觉得有人在监视,可惜不知什么原因,人突然消失,我还以为没问题。
唉……现在看来,我可能被人盯上段不小的时间了,我推测可能是有人将我认了出来。
以前国共合作时,我是公开党员身份的,现在看,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有人记挂着我啊!这次结束得申请调回苏区了。”
陈经理听完,回道:“不提这些了,这种事咱们也控制不了,说起来啊老杨,你不愧是从苏区主力部队出来的,在那么多特务围追堵截下都逃脱了。”
“唉……别说这话了,听得我都害臊了,脸火辣辣的,要不是有人帮了一把,你们能见到的就只有我的尸体了。”
“有人帮忙?老杨,谁啊?”
“不知道……”杨绍先摇了摇头道:“一位姑娘,看装扮行事像是记者,说起来,这姑娘看着还有点眼熟,可惜没透露身份,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当时在街上,被那些特务逼进了死巷,手受伤爬不过去,枪里都只剩下了三发子弹,都打算再拉两人下去便自我了断。
熟料那姑娘突然出现,给我指了个狗洞,才从死路捡回一命,之后他一路带着我,从各种隐蔽小道躲过特务,将我送到了不远。”
听到这话,陈经理皱起了眉头问道:“老杨,这事……会不会是个什么圈套?”
“老陈,别疑神疑鬼的,哪有那么多圈套?我能感受到那姑娘的善意,他肯定没有坏心。
何况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件突发事件,若那些特务真那么厉害能设这圈套,那至于我们现在还好好的……”
“来了来了……别敲了……咚咚咚……”杨绍庚话音未落,头顶便传来了几句话,紧接着就是阵咚咚的敲击声。
“别发出动静了,这是我和董老叔约定的暗号,有外人来了,可能是特务搜查……”
杨绍庚小声提醒后,室内顿时安静了下去,甚至还掏出了枪在那戒备着。
…………………………
在军校中,林默回来后没有跑去训练场训练,而是在书桌上,拿着本书静静的看。
尽管一脸平静,其实心中却各种情绪翻涌,高兴、悲伤、忧虑、自责、孤寂等等不一而足。
明面上看,林默今天就是去搬了点书,路上出了点小差曲,但发生在林默身上的事太多,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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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遇到特工总部,后是一阵阵枪声传来,林默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可想去帮亡,却又摆脱不了身边的人,只能干着急。
心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脑海中偏偏又在此时,给涌现出了大堆记忆,全是梦中那事,将林默搞得头昏脑涨。
尽管都这样了,林默还得装得满脸淡定,又是取书,又是去商行要人,为的就是不让别人发觉到异常,等返回军校,林默这才有时间思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首先就是那个熟悉的绿色身影,林默此时已经认出对方是谁,一个叫杨老板的人,林默曾在书店多次遇到过对方。
很明显,今天的枪声,肯定与他脱不开干系,也不知道书店那里怎么样了,会不会被波及……
其次是许志玉他们,自己一出去他们就跟着,安全倒是有保障,但自己想做什么,却也受到了很多限制。
可短时间内,想将他们打发走也不行,问题根源出在日本人那,只有解决了报复的麻烦,自己单独行动才不会引人注意。
最后一个,就是林默脑海中涌现的记忆,就是曾经出现在了他梦中的场景的完整记忆。
其中信息量巨大,有三个重要的人,白芸、白守稔、余定君,一件重要的事,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高中时期便已经秘密加入我党。
白芸就是林默梦中的恋人,白守稔就是饭桌上的中年男子,是白芸的父亲,也是林默的入党介绍人。
余定君,他是白守稔的上级,同时也是林默和白芸的升党见证人,一想起在党旗下宣誓的时刻,林默心中一阵高兴,自己这辈子也还是我党的人。
可一想到之后发生的场景,林默心中就是一阵阵的狡痛,让林默呼吸不过来。
那是枪与火的夜晚,一阵阵枪声响彻杭城,火光映红夜空,林默第二天去找白芸时,人早已人去楼空。
余定君的家,也被一把大火烧成焦炭,只余下冒着青烟的废墟,以及围着的大片特务。
伴随记忆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的情绪,从那天开始,那三位重要的人,便彻底从林默的人生轨迹中消失不见,林默像被抛弃了一般。
四年,将近四年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将此事深埋心底,一天天的等着他们回来。
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的失落,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像离了群的孤雁,孤寂伴随着他足足四年,直到另一个灵魂到来。
感受着这股情绪,现在的林默也深有所感,尽管他在这里有着军校的兄弟,有着家人,可还是忍不住在深夜想念起上一世的身边人。
林默感伤了阵,便强行将这股情绪压了回去,他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些东西左右,他过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