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是船上的厨子做的一些当地的特色美食,虽然不比宫里头的那些精致,但好在味道尚可,所以这顿饭吃得倒也算舒心。
直到晚饭后秦汐才忽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她看着低头走进房间,认真收拾桌面的小厮,扭头对上萧承煜的眼睛,“浣珠呢?”
好像自从上了船,她就一直没有看到浣珠,就连下午出去的时候也没见着她的影子。
“浣珠啊,”萧承煜斜靠在软塌上捏着个杯子喝饭后茶,语气漫不经心,“大概还债去了吧。”
“还债?”秦汐微怔,“她欠了什么人钱财吗?”
“这个世界上最还不清的,可不是钱财债,”萧承煜捏着杯子道,“你当初毫不犹豫的说走就走,生生把人家一对拆散了都不知道。”
秦汐:“?”
“玄参也是够惨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姑娘,还没在一起呢,就天各一方了。”萧承煜一侧的落地烛火莹莹而亮,略有些恍惚地在他的眉眼间照出了一片哀怨,“整整四年多的离别相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秦汐清了清嗓子,“你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忘了告诉你了,”萧承煜好心地提醒道,“船上不比城中,没有那么多房间,除了这里其他的屋子都已经住满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不然和他一个房间,要不然就要和那群守卫小厮一个房间。
秦汐捏了捏手指,隐隐有些暴躁,“我去和浣珠一起睡。”
“浣珠可能没时间,”萧承煜放下手里的杯子,慢悠悠道,“四年的债,估计要还很久了。”
“......”秦汐又握了握拳头,极力遏制住了抬手揍人的冲动,“卑鄙。”
“我怎么卑鄙了?”萧承煜一脸冤枉,“我只是想跟你说,你实在没地方去的话,我可以委屈一下自己在这塌子上睡,把床让给你......”
他缓缓止住话头,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以为我想对你怎么样吧?”
“......”
“你想什么呢?”萧承煜一脸你别妄想了的表情,“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会随随便便对你怎么样。”他微微顿了一下,唇角微弯,眸中带笑,“当然,如果你想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未落他立刻侧身躲了一下,原本摆放在门边备用的纸糊灯笼壳子直直地砸向软塌靠背,竹体骨架应声而散,松松地掉落在软塌上。
萧承煜伸出两跟手指将散了架的纸灯笼拎开,低声抱怨道:“好端端的,怎么说动粗就动粗呢。”
“再胡说,下次砸过去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秦汐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转身朝床榻走去。
吹息灯后,房间内陷入黑暗,秦汐侧躺在床上,眸光落在某个虚无之处,久久没有闭上眼睛。
另一侧萧承煜委委屈屈地缩在软塌上,翻来覆去地调整着睡姿,企图在最不舒服的姿势里挑一个能坚持一宿的。
许久后,周围都静了下来,连很浅的夜风追过水面的声音都变得逐渐模糊。
秦汐也在胡思乱想中陷入沉睡。
半梦半醒间,身侧的床铺似乎动了动,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臂从背后圈住她,搁在锦被上的手也被人轻轻握住。
秦汐本想将人推开,但奈何太困,大脑中的指令还没下达至身体,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汐醒过来的时候萧承煜早已穿戴妥当,一个人靠在窗台边垂眸看书。注意到秦汐那边的动静慢吞吞地抬眼看过来,眼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早啊,秦小汐。”
目光平静自然,仿佛昨晚那个偷偷爬床的登徒子不是他。
秦汐懒得理他,起身收拾了一下,便催促他去查问回程的时间。
萧承煜听话的出去问了,得到的答案是,早餐之后就能下船了。
秦汐松了口气,原本郁闷的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直到大船靠岸,一行人准备下船的时候,秦汐才在一楼的拐角处找到浣珠。后者看到秦汐如同孩子见了娘,一把拽住就不敢松手了。
秦汐偏头看了她一眼,衣服整整齐齐,脸色也算还好,应该没被欺负。但还是出于警告性的,侧过身看了一眼站在浣珠身后的玄参。
后者注意到秦汐的目光,立即俯身行礼,露出脖子上的那道浅浅的抓痕。
萧承煜背着手从楼梯上走过来,抬眸瞟了玄参一眼,“脖子怎么弄的?”
“......”见秦汐主仆俩已经顺着甲板走下船,玄参不由得苦着脸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奴才昨天什么也没做,还一直被打。”
萧承煜一脸无语地摇头,“你这进度也太慢了。”
玄参立刻一脸崇拜地看向萧承煜,“那陛下是不是已经......”
萧承煜冷哼两声,一脸高深莫测地走下了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听起来似乎很理所应当的问题。
秦汐就着浣珠的搀扶走上马车,刚坐稳车帘就再次被挑开。
秦汐瞪着眼睛看向眼前这个丝毫不懂得见外,直接坐在另一边坐塌上的人,忍着脾气提醒道:“陛下,这是我的车,您上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