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泰皇帝和萧承煜的夺政之战几乎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即便萧承煜已经掌握了大半政权,仍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隆泰皇帝在朝中早已根深蒂固,不是轻易就能取而代之。
这次能抽出时间来晚湖小镇一趟,也是他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忙碌换来的。所以他也没敢在小院多作停留,起床的时候,窗外还一片漆黑,四处都暗沉沉的。
临走之前萧承煜小心地给秦汐盖好被子,又将留下的太医和伺候的奴才叫出来交代了几句,才才匆匆坐上马车离开了晚湖。
萧承煜走后没多久,秦汐便醒了过来,一个人靠在床榻边的矮柜发呆。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细细的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洒进房间,带着一丝暖融融的气息。
锦娘端着盛满水的铜盆走进房间,看到坐在床边的人微微怔愣了一下,讶声道:“小姐,今日怎得醒得这样早。”
“外面天气好像很好,”秦汐半抬起眼睫看向一侧黄彤彤的窗棂,慢吞吞道,“倒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是。”锦娘微微叹了口气,俯身将手里的铜盆放好,走到床边去搀扶秦汐,“奴才替小姐梳妆吧。”
秦汐缓步走下床,俯身坐在铜镜前,淡声道:“简单些就好。”
“是。”锦娘点头道。
小院的早膳应秦汐的要求,做的颇为清淡,只有一些粥和素包。虽然看似简单,但粥是用高汤做的,里面还加了细细的肉丝和虾碎。吃起来味道鲜美又不过分油腻,倒也算别致。
吃过早餐后,秦汐照例靠在窗边的软塌前看书。锦娘端着茉莉茶走进屋内,轻轻将茶壶和杯子放在一侧的案几上,低声禀报道:“小姐,翟有求见。”
秦汐缓缓抬眸,微微怔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锦娘的意思,随即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卧室的门被推开,翟有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夜行衣快步走过来,“小姐,外面的守卫都解决了。”
“嗯,”秦汐点头,“那些伺候的人呢。”
“也都被处理掉了,”翟有答道,“小姐放心,没个两三天醒不过来的。”
府里的奴才和外面的守卫都是萧承煜精心挑选的,自然不会轻易上当。但他们对秦汐身边的其他人或许多有防备,对向来咋咋呼呼又看似藏不住事情的浣珠却少有戒备。
所以浣珠和往常一样招呼守卫们吃早餐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靠了过去。
“凉州都安排妥当了吗?”秦汐依旧靠在软塌上,睫毛半垂,侧脸在清晨的阳光下映出一片斜斜的阴影,看上去略显凉薄。
“都妥了,”翟有点头,“七叔和老将军已经在凉州住下,那里的一切也都已安排妥当。”
为了让秦镇相信所有的事情,孙七拿着秦凌和秦汐的手写信亲自去了趟北疆,将秦汐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谈过了。秦镇一开始也只是犹豫,毕竟此时边防不稳,不是辞官离开的最佳时机。
直到金陵传来萧承煜和隆泰皇帝政斗的消息,为防止秦氏一族变成这父子俩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也清楚这个时候辞官不会得到允许,才同意了秦汐的要求,以假死彻底离开这个纷乱的朝堂,换了个名字和孙七先一步去了凉州。
秦汐虽然可以将秦老夫人带走,但秦家二姨娘和秦嫣,还有秦氏其他旁支的人还都留在金陵,他们的安危秦镇不可能不去顾及。
“二哥他还是不肯走吗?”秦汐问。
“是,”翟有有些无奈道,“将军执意留在金陵,不愿离开秦家墓园。”
“那就随他吧,”秦汐将后脑勺靠在身后扶手处,眉眼淡漠,“反正已经不在朝中了,不管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是谁,都应该不会太过于为难他。”
“那我们何时动身......”
“小姐,”锦娘忍不住打断了翟有的话,略有些犹豫道,“您真的要走吗?”
这段时间,两个人的相处锦娘完全看在眼里。她以为秦汐至少也是对萧承煜动了心的。不然也不会早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却还一直在小院里等,只为了见他一面再离开。
如果两个人都彼此在意的话,为什么不能将话说开,好好的把事情处理了,非要这么决绝。
秦汐侧过脸看了锦娘一眼,没有说话。
“小姐息怒,”锦娘立刻跪在地上,“奴才只是觉得,王爷对小姐那么在意......”
“你怎么就认定他在意我?”秦汐唇边抿出一丝凉薄的笑意,反问道,“觉得他愿意花时间跟我周旋,就是在意吗?”
锦娘张了张嘴,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唯一在乎的是这个天下,一直想要得到的,也只有这个天下。”秦汐淡淡地看着手里的茶盏,声音很冷,“我只是他追逐权力的过程中遇到的小人物,他见到了,觉得合他胃口,便拿来赏玩逗弄一番。如此便没什么了,难道还指望他对一个玩物谈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