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不只是想用刀剑杀人,再动了什么别的歪心思呢。
玄则快速从酒楼的房间里取出一个纯黑的斗篷递过来,“王妃,披上这件衣服,我们从后门出去。”
秦汐抬手接过那件厚重的斗篷,默默地披在身上,遮住原本那件浅青色束身长裙,只露出兜帽下的一双眼睛。
玄则带着秦汐从后门处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往自己身上裹了一件破棉大氅。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扬,马蹄轻掀,车轮缓缓转动,马车慢吞吞地离开了那座沉浸着危险气息的酒楼。
马车顺着官道拐进洛河西畔的一条小路,坐在前面赶车的玄则走了许久,隐隐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缓缓拉住缰绳,回头看向身后的厚重的车帘,“王妃,需要停下休息吗?”
车内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
“王妃?”玄则将手探向遮风帘,“您在里面吗?”
周围依旧一片安静,玄则没有再犹豫,抬手掀开了遮风帘,微顿了一下,眼里有一丝震惊。
马车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秦汐的影子。
迅速放下遮风帘,玄则将马车卸下来,翻身上马,手中皮鞭微杨,狠狠抽了一下马臀,飞速地往萧承煜下榻的酒楼赶。
酒楼里的掌柜和跑堂的闲杂人等都已经被禁卫军送了出去,整间酒楼上上下下全部都是督导使团的人。
秦汐在一侧的小屋内换上了一身破旧的浅灰色短衫衣裤,将所有头发拢在同色系的儒巾内,露出纤细的脖颈,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单薄的少年郎。
她揣着从酒店卧房里拿出的银子,无声无息地顺着后门走出长街。
在隔壁街上的兵器铺子里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她背着一个长形的布包袱又重新回到酒楼旁边的一座旧阁子附近。轻巧地翻过墙头,顺着旧阁子内的楼梯一路爬到二楼一间靠着路的窗子前,缓缓将窗棂推开,试探性地看了一下,刚好可以看到屋内正在和尚伯呈商量事情的萧承煜。
微微松了口气,秦汐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来摊在一侧落满灰尘的桌面上,低头取出里面的长弓试探性地拉了一下弓弦,随手放在一边,将兽皮做的箭囊斜跨身上。
一切调整好之后,她抱着长弓,斜靠在微敞的窗子旁,眸光沉沉地看着对面的一切。
洛河本就是一个老旧又破败的小城,周围除了这个还算整洁的酒楼之外,便是一些破旧的老屋和贩卖生活必需用品的铺子。
此时虽然过了午时,但因为是刚过完年,城内的百姓大多在家取暖休息,外面的街道上,除了偶尔经过几个匆匆的身影之外,少有人出没停留。
所以肃王手下的那群死士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时候,格外引人注目。
街道上零星的几个路人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一个个迅速躲开。更有原本站在吃食铺子前等烧饼的食客慌忙地朝卖家摆手,称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买。
拎着烧饼的卖家跟出来,刚想追,一抬头看到黑压压一群面色冷凝手持长刀的死士顺着长街走过来,吓得立刻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缩着脖子回到铺子内,不敢再出门。
秦汐的目光落在那些死士手里握着的长刀上,眸光微顿,右手下意识地抓住窗棂的边缘,指尖都在微微泛白。
那些刀通体雪白铮亮,唯有刀身上血槽的凹痕中有些不自然的发青,像是藏了什么污垢没有清理干净。但略懂一些暗会规矩的人都能看出来。血槽内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污垢,而是刀身被淬毒后留下的痕迹。
刀上有毒。
秦汐几乎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玄则一进城就注意到了肃王手下那群死士的身影,心下一沉,丢掉马从酒楼后巷直接翻进靠窗的房间。
萧承煜坐在窗边的案几处喝茶,抬眸看到玄则的身影,手指一抖,茶杯差点摔在地上。
“你怎么回来了,”萧承煜猛地站起身子,脸色微微发白,“秦汐呢?”
“王妃半路上翻下马车逃走了,”玄则第一次将萧承煜交代给他的事情办砸,一时有些愧疚,“奴才也是半路上才发下不对劲......”
后半句话倏然顿住,玄则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站在窗边的萧承煜护在身后,手里的佩剑早已抽出,警惕地盯着窗外。
一只黑色的羽箭颤着羽翼扎在附近的窗框上,周围一片静谧,除了这只突如其来的箭再无其他可疑物体。
“箭上有东西,”一直在屋内跟萧承煜商量事宜的尚伯呈眼尖的发现了羽箭上钉着的素娟,低声道,“好像是一块布。”
萧承煜的视线落在箭上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心里一动,抬手将羽箭从床框上拔了出来,迅速摊开那块淡青色的手帕。
上面被人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兵刃有毒,不可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