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样说,但秦汐还是示意孙七将屋内所有的灯都熄灭,待房间内被黑暗缓缓笼罩之后,秦汐摸到小盒子上的锁扣,轻轻打开。
微微的光亮从盒子内部倾斜而出,随着木盒的打开,盒子内部的景象也一点一点展露在秦汐面前。
一个小小的软皮灯笼由几根细细的铜线牵着,被下方的烛火气流顶着缓缓升高,最终定格在秦汐面前。
整个房间都坠在一片黑暗中,唯有面前的一丝朦胧的光亮,能清楚地看到纯白的皮影纸上贴着一个大红色的人物剪纸。穿着拖地的嫁衣的新娘,手执遮面团扇,只露出一双媚色无边的眼睛。
烛火微微跳动,本该呆板的剪纸小人看起来格外传神。
无言却生动。
天真又妩媚。
是大婚那日的她,看额间的花钿和金丝祥云的嫁衣就知道了。
更何况这剪纸还跟她颇有几分相似。
大婚那日场面混乱,前去观礼的人也多,那些繁复的礼节腾的她头晕眼花,倒是没注意到原来楚湛也在。
不过细想也知道,凭他跟萧承煜的交情,要是缺席了萧承煜的大婚仪式,恐怕才会有些不对劲。
秦汐抬起指尖碰了碰那个小小的剪纸小人,唇边浮起一丝笑,“剪得不错。”
“奴才第一眼就觉得很像小姐,剪得的确传神。”孙七赞同道。
“掌灯吧,”秦汐收回手指,略有些好笑地看了孙七一眼,“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骗人了,还说没打开看过,没看过里面的蜡烛是谁提前点燃的啊?”
孙七抬手抓了抓后脑勺,干笑两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去点燃房间里的烛火,“是楚公子说,不能提前跟你说是什么,要你自己打开看才算惊喜。”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秦汐慢吞吞地收起那只软皮灯笼,重新把盖子盖好,“我记得上次从御景阁出来的时候,你还一直骂他是个登徒子、不正经来着。”
秦汐说的是第一次正式跟楚湛的见面的那次,那时候楚湛对秦汐言语冒失,态度轻佻。惹得孙七十分不快,当时就差点跟他恼了。
“这不是后来发现楚公子人还不错嘛,”孙七嘿嘿笑了两声,“后来荣辉堂紧缺一批药材,我找遍了金陵附近所有的药材行都没用,最后还是楚公子帮的忙呢。”
临了,孙七还不忘评价道,“楚公子虽然嘴上欠了点,但人还是很仗义的。”
秦汐重新执起茶杯,赞同道:“不跟他对着干也好,以后我们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孙七微微点头,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上次小姐给我传信,说让我准备一些马钱子,是要现在拿走吗?”
“不用,”秦汐淡淡地说,“过几天自然会有人去药材铺子取药,你们直接给她就行。”
“直接给她?”孙七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小姐这是要用在谁身上?”
秦汐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
孙七愣住,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猛地坐直身子,摇头道:“不可,马钱子虽属药材类,但却毒性却远强与药性,服用计量稍有差池便会致命,小姐不可随意冒险。”
“这些东西还是我让你学的,我会不清楚它的效用吗?”秦汐示意孙七放松坐好,才继续说道,“我不会真的吃下去,只是做做样子,除掉一个人罢了。”
“小姐想要除掉谁,”孙七道,“不必小姐动手,奴才亲自去,保证事情做的干净利落。”
“不,”秦汐摇头,“我自己来。不仅要除掉她,更重要的是利用这件事,跟皇后娘娘产生嫌隙。”
“什么?”孙七瞪大眼睛,越来越听不懂了,“小姐为什么要跟皇后娘娘有嫌隙,难道是皇帝逼迫......”
“没有人逼迫,”秦汐缓缓地说,“我只是想让皇帝知道,我与秦皇后并不亲厚,她所做的所有事,也与秦家关系不深。”
“不行,我总觉得这件事太危险了,”孙七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姐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万一不小心伤到你怎么办......”
“无碍的,”秦汐声音虽轻,但语气却很坚定,“七叔,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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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府,蘭曦苑内。
昭王妃病倒了,躺在床上昏迷了数天都未清醒。王府里请了太医和金陵最好的大夫前去医治,苦药汤子一碗一碗灌下去,也未见其效。
萧承煜坐在塌边,手里捏着个浅白色的手巾,给床上的人擦汗。
身侧伺候的人见王爷脸色阴沉,不敢多留,收拾好屋内的东西便退了出去,只留下站在床尾伺候的齐嬷嬷和守在秦一侧整理药罐子的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