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独带着萧惜月进青松阁确实不太合适,但萧承煜也跟着的话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毕竟长清公主本就是跟着昭王一起来的镇北侯府,若昭王要去青松阁溜达一圈,公主自然是可以跟随前往的。
萧承煜懒懒地偏过头,漫不经心地欣赏长廊外的雪景,不为所动,“不怎么想去。”
“哎呀,走吧六哥。”萧惜月不由分说拽着萧承煜往前走,边走还便扭头示意秦汐跟上来。
“松手,”萧承煜被萧惜月拽的身子都微微倾斜,忍不住皱眉教训人,“你说你好歹是个公主,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秦汐看着一个在前面奋力拉,一个在后面被拽得踉踉跄跄的两个人,没忍住轻笑出声,也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青松阁,脚步才缓缓停住。
如秦汐所说,青松阁内果真没有什么特别的。
除了院子里的一棵青松树,便只剩下练箭用的几个孤零零的箭靶和练习功夫的木头桩子。
虽然院子里的雪已经被下面的奴才清扫干净了,但木头桩子和箭靶上的雪都偷懒没有去弄,远远看上去像是顶着一层白乎乎的帽子。
就连翠绿色的青松上也覆了一层厚厚的雪,将原本的松叶遮掩了大半,只剩下粗壮枝叶和白绒绒的雪之间残留的一丝碧色。
显得整个园子都冷冷清清的。
不过萧惜月显然不这么认为,她先是一脸好奇地凑到箭靶子处,抬手摸了摸满是箭痕的靶面,一个人嘀嘀咕咕的感叹了一阵。又转移阵地小跑到木头桩子前,继续捧着木头自言自语。
萧承煜站在松树下,面无表情地说:“得亏秦将军不在家,要不这丫头至直接扑上去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秦汐抱着胳膊站在他身边,闻言瞥了他一眼,略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二哥常年在外征战,长清公主怎么会......”
“秦将军当年在太和院读书的时候,这丫头就这样了,每次远远看到秦将军的身影都能直接蹦起来。”萧承煜摇头,“这都多少年了,只要秦将军回来禀报军务,她就不由分说跑上去拦住他缠磨。我估计到现在秦将军听到她名字就想跑,哪里还会愿意多看她一眼。”
“长清公主多可爱啊,”秦汐不赞同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二哥不会多看一眼,说不定他喜欢着呢。”
“三小姐那边来信了吗?”萧承煜没有正面回答秦汐的问题,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西北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来信了,昨天送到的,”秦汐点头,“写信的时候是大婚前两天,也就是我阿姐刚到西北的时候。说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柳大哥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好转,长公主和驸马也很快适应了那里的环境。”
“长公主和柳驸马的感情一直很要好,当年在金陵城也曾被传为一段佳话。”萧承煜抬眸看着不远处围着木头桩子转圈转得不亦乐乎的萧惜月,淡淡地说,“当年柳驸马也算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在科举中高中进士,若不是在进宫请命的途中偶遇了长公主,怕是会和柳相爷一样,在中书省有一番作为。”
秦汐缓缓垂眸,心思微沉,听懂了萧承煜没有说完的那一部分。
大梁朝中有规定,凡为驸马者,不可担任朝中任何有实权的官职。
说白了,一旦做了驸马,这辈子的仕途就毁了。
秦凌和秦侑自小在秦镇的教导下长大,练习功夫、熟读兵法,从小就立志长大后要做一个像父亲一样守家卫国的神勇将军。
他们也的确做到了,甚至秦侑当年战死沙场的时候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秦凌作为秦家的少年将军,自然也是如此。
可若是秦凌对萧惜月动了心,做了这当朝驸马,就等于将这么多年的梦想和努力全部葬送掉。
他会甘心吗?
秦汐捏了捏指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秦小汐,”萧承煜忽然抬头,一脸认真地抬头看向松叶枝丫的某处,轻声问,“你看那里是什么?”
秦汐正在走神,闻言傻傻地抬头,“什么?”
“是雪。”萧承煜收回目光,猛地推了一把身后的树干,扭头就跑。
一大块一大块的雪毫无预兆地落下,精准地砸在了秦汐的脑袋上。
她闭了闭眼,五指缓缓收紧。
早晨为了回门的时候更显庄重,锦娘专门给她梳了一个新的发髻,一侧还缀了个美美的紫金珊瑚步摇,走起路来流光溢彩,格外好看。
可如今头上身上堆了厚厚一层雪,紫金珊瑚步摇也被砸歪了,后颈处一片冰凉。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微微化开了的雪,一点一点浸透了衣领上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