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有些日子没出现在周简的面前,他的出现像是一个石子掷进她原本趋于死寂的生活,溅起阵阵涟漪后又趋于平静,周简心里有些惘然,毕竟三年过去了,她也不该期盼什么。
一走了之的是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的也是她,而且陆行值得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和她一起,重回这深渊中的黑暗。
周简大学的时候就拿了教师资格证,回星城后她考取了教师编制,又在周爸爸的再三疏通下,她现在在一所公立高中教书,现在带的高二,永远都精力十足的少男少女们,总有讲不完的话,
周简站在讲台上,看着在她眼皮下肆无忌惮传着纸条的学生,抿了抿嘴唇,瞥了一眼讲台上的教案,还是选择继续书写板书:“纵观全文,刘兰芝是一个勤劳、善良、美丽的女子,与焦仲卿夫妻感情又极为深厚,但却遭到了焦母的虐待乃至驱逐,最后不得不与焦仲卿双双殉情,这场悲剧发生的原因是什么呢?”
说完这一段,周简微微一晃神,讲台下女生手里拽着男生刚传过来的小纸条,满脸倔强的答道:“就是太懦弱了,为了爱情有什么是不能争取的呢!再说他们明明互相相爱,实在不行私奔也是可以的,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殉情呢!”
面前的女生说的话一字一字的落入周简耳中,周简站在讲台上,突然感觉周围一片虚无,她眼光迷离的看着说话的女生,女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飘浮着,叠成层层高楼。
“老师,老师!”讲台下的女生呼唤着她,周简才骤然回过神。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这位同学说的不无道理,但却忽视了当时的社会背景,封建家长制和封建礼教...”
下课铃声响起,周简的内容还没讲完,她拖了几分钟堂,底下的学生却已经坐不住,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窗外,坐在后门的男生已经蠢蠢欲动,就在等着她说下课的那一秒,心早已飞了出去。
在周简宣布下课的那一瞬间,坐在后排的那几个男生,便飞快的出了教室,周简一边整理教案,一边睨了那几个男生几眼,突然就想起了陆行,在这个年纪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
周简回到办公室准备做第二天的教案,不管什么工作,都有自己的一套章程,总是都不会轻松的,周简有些不理解周妈妈为什么会觉得老师这份工作轻松。
在她看来,这一年多除了在学校带学生外还要处理各种内部关系,这对她来说比之前的工作更累,至少之前的工作,一切以数据为先,哪里做错了,数据会会告诉你,但是在学校里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血有肉有思想,很多东西并不是她周简能左右的。
她拉开办公桌前的凳子,刚把教案打开,隔壁的刘老师就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凑在她耳边说:“听说了没,这学期的优秀教师要评选了。”
周简有些茫然的看着刘老师,刘老师见她满脸与不解又说:“就是评职称,你之前不是填了表吗?”
周简仔细回忆了一下,把打开的教案盖上:“填了,怎么了嘛?”
刘老师正打算说话,上课铃声就响起了,刘老师匆匆拿起教案:“我下午有两节课,到时候再跟你说。”说完端着一杯茶就匆匆走出办公室。
周简重新将教案打开,里面的字每一个她都认识,可是她突然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她用力把笔盖扯开,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刚写不到十五分钟,年级主任就走了过来:“小周啊,这次评职称有你啊,晚上大家伙一起吃个饭。”
周简有些愕然,她的资历其实并不深,毕竟她是跨行业进入教师这个行业,即使在之前那个行业做的如鱼得水,但是刚接触老师这个工作的时候却还是觉得十分吃力。
直到现在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优秀,她带着疑惑的看着年级主任,察觉她目光里的迷惑,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紧接着径直走出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见到教导主任走了以后,也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一时间办公室里没有任何人说话,静的有些可怕,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细微声音偶尔混杂着茶杯和茶杯盖碰撞的清脆声。
周简彻底没有心思写教案了,她不是什么刚进社会的小年轻,她很清楚的知道她拿这个职称一定有很多人不满,她有些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仰靠在椅子上。
等刘老师下课回来,周简的教案最后也只完成了一半,刘老师刚落座就神秘兮兮的往周简身边一靠,悄声在她耳边耳语:“你这次可拿了职称了,可把王晴气坏了,她想了这么久了!”
周简觉得头更疼了,刘老师扫了一脸她的神情:“要我说你拿也好,挫挫她锐气,省的她整天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刘老师说话的时候离她靠的太近,周简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从桌子上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我没想过会拿这个。”
话音刚落,王晴刚好从门外走进来,冷漠了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周简后收回视线回到自己的位置,把手上的书和教案狠狠的摔在桌子上,在寂静的办公室显得格外突兀,震得周简拿水杯的手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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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见状,小声的冷嘲一声:“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
晚上,一大帮子老师坐在酒店包厢的大圆桌旁,几圈酒下来,大家多多少少都褪去了白日里的拘谨,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侃大山,周简面前摆着一杯茶水,她也不插话,静静地看着场上的人,偶尔吃几口饭菜。
有人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握着一瓶酒就走了过,满身酒气地冲着她开口:“我们周老师评了优秀教师怎么还一个人在这喝茶水。”
周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等会开车回去,不能酒驾。”
“请个代驾就好了,不要这么不给大伙面子啊,又不是不能喝。”面前的人边说就将她手旁的茶水倒掉,满上了一杯酒,周简眉头微蹙,她跟面前这个人是真的不太熟,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张然在远处见到了这一幕,走过来了压住了他倒酒的手:“别人都说了不能喝了,李国骏你这是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