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崇祯老子看到自己这个皇帝的位置就要当到头了,但是自己十五岁的长女长平公主,还没有嫁出去,于是就在干清宫前连理树下选婿,将长平公主许配太仆之子周世显。
这时候闯王李自成攻入北京,京城被攻破。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对明朝历代帝王最高的赞礼,崇祯看到国家已破,自己也已经大祸临头了,他是一个狠人,对自己狠,对家人也狠,于是把自己的妻女都砍杀了,然后自己也自缢于媒山。
长平公主虽被父帝砍杀,但是却大难不死,被翰林院庶吉士周钟救了回家。后来,清军灭了闯军,在北京立国。长平公主知悉周钟欲向清朝投降,悲伤不已。后来得到周钟之女周瑞兰及老尼姑的相助,冒替已故的女尼慧清之名,避居在维摩庵中。过了一段时间,准驸马周世显偶至维摩庵,遇上扮作女尼的长平公主,大为惊愕,几番试探,长平才肯重认周世显,并相约当晚在紫玉山房会面。此事为顺治皇帝知悉,他看不得这对痴男怨女,大手一挥,勒令周钟威迫利诱世显,使其与公主一同返宫。夫妻二人为求顺治善葬崇祯,于是佯装返宫,并在干清宫前连理树下重相交拜,然后双双自杀殉国。
这就是粤剧里面最经典的曲目之一,帝女花长平公主的故事。
也有一个版本是长平公主没有死,但是却被崇祯皇帝砍断一只臂膀,出家后练就一身绝世武功,与天地会一起反清复明,后来收了一个叫阿珂的女弟子,在有家客栈里面中了韦小宝下的剧毒“我爱一碌葛”,这是周星驰的鹿鼎记版本的长平公主,又称为独臂神尼。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明朝这个朝代,也没有长平公主这个人,但是仍然不影响这个故事的精彩程度,特别是在景云和林静好这一对璧人的演绎下,围观的群众大多都是对粤剧有一定了解的,这故事里面说的悲欢离合,他们一听就能够了解。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生回谢爹娘,偷偷看,偷偷望,佢带泪带泪暗悲伤。我半带惊惶,怕驸马惜鸾凤配,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林静好一开腔,观众们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好”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现场的围观群众热情瞬间被带动起来,掌声毫不吝啬地献给这个好看的女孩。
景云也惊呆了,他没有想到林静好的唱腔会这么好,眉目之间更是把长平公主这个带着悲情色彩的人物演绎了出来。虽然没有配上粤剧专门的服饰与妆容,但是韵味却是出来了。动人不已。
悲伤、哀恸、惊惶,最令景云动心魄的是她还做了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势,妙目偷看了景云一眼,将一个女子洞房花烛夜喝交杯酒的一丝害羞演绎的淋漓尽致。
女人果然天生就会演戏。
演戏需要一个好对手,又唱又演的唱粤剧也是一样,当对手投入的时候,自己也会跟着变得认真,原来景云就打算以玩票的性质唱一下而已,但是看到林静好那明显已经入戏的表情,他也不自觉变得投入起来。
“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鸳鸯侣相偎傍。泉台上再设新房,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门巷。”
景云的腔调也不错,他虚挥一下没有袖子的手臂,悬在胸前,抬头看着前方,一副我就是驸马的样子。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本是人生四大乐事之一,吉利话应该是少不了的,正所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但是这里却半句不离死字,本来应该欢乐的气氛变得沉重,绝望,灰暗。
“唉!惜花者甘殉葬,花烛夜难为驸马饮砒*霜。”林静好估计是玩嗨了,既然和景云互动起来。只见她眼中带着一丝愧意,目视景云,翘起的兰花指,活脱脱就是一个古代的美人儿。
景云很认真,戏来了他就回戏,演着演着他就觉得一切都自然了起来,“江山悲灾劫,感先帝恩千丈,与妻双双叩问帝安。”
“唉!”林静好脸带着悲伤的情绪,音调徒然拔高了起来“盼得花烛共谐白发,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
“唉!”又是一叹,音调变得沉重,林静好的眼里这一刻居然戴着一点泪意,湿润的眼睛升起了一层雾气,“我误君累你同埋蒘网,好应尽礼揖花烛深深拜。再合卺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赞注驸马在灵牌上。”
景云虚空作与林静好碰杯状,这是一杯交杯酒,却又是结束他们生命的毒酒,带着挣扎与决绝,“将柳荫当做芙蓉帐,明朝驸马看新娘,夜半挑灯有心作窥妆。”
“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婿共拜相交杯举案。”
新婚即是葬礼,结合便要死亡,不可不谓触目惊心,哭断人肠!
词曲中有悲伤、哀恸、惊惶、愧疚、忱挚、无悔。整首词充满了矛盾的意味,死生爱恨的碰撞下,色彩显得异常浓烈、沉着。
唱到这一幕,观众们都感触起来,感情丰富一点的更是已经泪流满面,一个年已古稀老婆婆听粤剧已经几十年,她懂剧,更了解剧,对各种故事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但是此时此刻听到这帝女花与驸马的殉情诗,立刻忍不住流出两行眼泪,好好的一对璧人,虽是君王之命结合,在亡父亡国之中,没有选择苟且偷生,毅然双双赴死。其中情深意重不差民间任何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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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过金杯慢咽轻尝,将砒*霜带泪放落葡萄上。”
有人说这是真的葡萄,有人说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借指合卺酒。不管是哪样,都是带泪。
“合欢与君醉梦乡。”
“碰杯共到夜台上。”
“唉!百花冠替代殓装。”
“驸马珈坟墓收藏。”
景云与林静好一唱一和。
已经一心决定赴死,到了此处却显得欢松起来,两人都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没有了前面的悲伤,留下的只有两人的情意,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死,就是这种洒脱的境界。生不可同眠,死同穴。这是他们在最绝望之际,彼此能够为父母、为爱人、为自己所做的唯一之事。
“相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