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护士坚持道,“你只能在这里,不能进去。”
“先生,”另外一位年长的护士微笑着说,“你要相信你的未婚妻一定会痊愈,再等等好么?”
卢卡没了辩驳的理由,他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站在窗外,贴着玻璃,往里望。
甘甜甜不像是一个病人,如果忽略她明显消瘦的身体跟凹陷的两颊,她眉目间的平和与积极,与她身后仪器屏幕上,显示的心跳一样生机勃勃。
卢卡出现在甘甜甜窗外那一刻,甘甜甜似乎一下就觉察到了,她惊喜地转头,蜡黄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笑容。
卢卡鼻头登时酸涩,他被隔离服包裹得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甘甜甜却能一眼就辨认出他来,隔离服挡着他大半张脸,甘甜甜看不到他的表情,卢卡拿指头在玻璃上写字。
甘甜甜偏着头笑着凝视他,卢卡也在笑,他在玻璃板上像是在鬼画符一样,拿带着手套的手,歪着脑袋一笔一划,眼神认真。
甘甜甜……
甘甜甜瞧着他“写”出来的三个疑似汉字的东西,本能地就知道,他是在写她的名字,卢卡在她名字后面又画了一个大大的桃心。
甘甜甜点了点头,想说:我也是。
卢卡观察着她的表情,又在甘甜甜的下面写道:卢卡。
这两个字相对简单了些,他写得明显还不错,就是字体结构太分散,像是一碰就能散落一地似得。
甘甜甜正在猜测他在他名字后面会画什么符号,就见他用指头在后面像是点出了个冒号,又画了半个括弧——:)。
甘甜甜眼泪差点儿就落了下来,她将嘴唇抿成那半个括弧的模样,两滴眼泪停在眼睫上,也像是一个笑脸的样子。
他在说:卢卡看到你,很高兴。
历时一个月零七天,甘甜甜终于被确定完全康复,身上不携带任何传染性病毒,可以出院了。
他们这一批的疫情已经控制住,没有再蔓延传播,其他感染者也在慢慢康复之中。
甘甜甜被两名大夫掺扶进消毒室消了毒,又让她换上了一件医院提供的,简单常规长袖T恤跟棉布长裤。
甘甜甜出了警戒线,感激地回头冲医护人员欠身道谢,挥手跟大家告别。
卢卡等在警戒线外,见她出来一把抱住她,只觉得甘甜甜瘦成了一把骨头,他都不敢收紧环住她的胳膊,生怕一个用力就能把她当腰拦折。
甘甜甜虚弱地靠着他怀里,小脸瘦得下巴尖刻,一双眼睛越加得大,只是抱住卢卡也不说话。
卢卡头埋在她头顶,闻到了满鼻腔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差点儿就把憋回去的眼泪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