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可是我感觉到他的语气不再是刚才的无所谓:“那次,女孩非拉着我道谢,可是部队的请假是限时,我和战友们匆匆离去。” “后来,再次经过那家店门口的时候,女孩老远的就认出了我,我们这些光棍突然被一个女孩追着喊,一个个害羞的脸红心跳,战友还开玩笑的说,她是不是看上你了,却不知道他的玩笑后来成了真。”
明知他的过去与自己无关,但想到他的曾经不是自己在参与,那种不甘心总是让人郁郁寡欢,“后来呢?”想听,却又不想听,一但这个人跟自己发生了情感纠葛,我就再也没办法以旁观者的角度若无其事的听下去了。
“似乎整个夏天,我们每次出去都会在门口碰到那个女孩,有意的、无意的,就算她在屋里忙,也总要跑出来叫住我,清一色的军装里,她一眼就能认出哪个是我,还主动的留了我的联系方式,写给她的时候心里无比的狂热欣喜,却又羞怯的不敢抬头,可总是在她转身的时候快速的偷看她一眼。”讲到这里时,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热情萌动的少年时代,眼睛在幽暗的夜里隐隐的泛着光。
第一次的心动最是刻骨铭心,我能理解,就像我和穆延,虽然是别人介绍才在一起的,但平凡的相处下来,比一见钟情更加的难以割舍,只是在携手的路上,谁也看不到对方的未来。
“你们相爱了吗?”我问。
“嗯,每天部队熄灯后,我就蒙着被子偷偷的跟她聊天,那时候手机只有两大功能,就是QQ和MP3,她就读的是美术学院,认识她的时候她是在面包店做暑期工,开学后我们没了见面的机会,只能通过QQ和打电话。感情正浓的两个人自然受不了咫尺天涯的寂寞,于是,我们尽量在每个周末出来见一面。”
“不可能只是吃饭聊天吧。”忽然不想听下去了,我翻了个身,仰面朝上,与他在被子里隔了一尺的距离。
“后来的确不是了,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将自己的第一次交付给了对方,傻傻的以为那就是永恒。”他从床边的裤兜里摸索出一支烟,自己点燃猛吸了一口,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出了什么事?”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肯定,他不是一个背弃承诺的人。
“她怀孕了,我们没有经验,直到快三个月的时候才发现,她害怕的给我打了电话,我在周末找了理由请假陪她一起去做检查,最后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这个孩子要生下来。可是……”
我能感觉到他的言语哽咽了一下,看着他再次吐了一口的烟雾,明明是两个人,却孤独的让人心疼,我向他靠近了些。
“我刚回到部队,就接到领导的处理结果,有人举报了我,说我行为严重破坏了部队纪律,做重大错误处理,开除军籍。”
“举报的人是穆延……”我替他说了后面的话,穆延是退伍军人,这才是他们的恩怨。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部队的领导找到了她的学校想对女孩的遭遇做一个负责的态度,学校的老师知道了,说她不能因此毁了前程,所以……所以强行打掉了她的孩子。”陆沉逸说到最后这几个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我的手不自觉得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曾经也有一个孩子,都是因为一个人而没得,心里那点小小的嫉妒也随之泯灭,同情心听到同样的遭遇开始泛滥:“你们就这样分手了吗?”
“没有,学校的两名老师轮流看守,我好不容易才在她们上厕所的时候偷偷进去看了她一眼,她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为我们的爱情,也为我们的孩子。后来,我开始在社会上混,努力的赚钱,想在将来给她一个骄傲。大四的时候,学校允许学生走读,我们在外面租了一间便宜的出租屋,那时候我学会了做饭,虽然都是些最便宜的青菜,可是她每顿都吃的很开心。”
“原来做饭是为她学的。”我相信,一个男人会宠出一个颓废的女人,而一个女人会惯出一个不要脸的男人,我就是成功的例子,
“她是学美术的,很有天分,我常常陪着她到湖边写生。可是有一天,来了个男人,他买了她画好的所有的画,那天,她拿着卖画的钱高兴地没飞上天。她把卖画的钱都给了我,让我试着做小生意,那段时间我们的日子过得也比较富足,直到她毕业,她家里人让她去国外深造,我们恋恋不舍的缠绵了好多天,送她走的那天,我在机场一直站到天黑。”
就像演电视一样,那样的经历很感人,也很曲折,“应该还没完吧?”我问。
“去了国外,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更不方便了,作息时间不一致,白天我在忙,晚上她在忙,总是交集不到一起去,而且,我因为得罪了一些人,生意遭受到对方的打压,没多久,就倒闭了。那时候,唯一想做的就是去见她一面,我打工赚钱,攒够了出国的路费去意大利看她,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她在学校门口看到我的时候却是惊讶的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呵呵,还没等我回答,从她身后走过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个买了她所有画的男人,他们竟然一同在国外。”
“去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要回来,想着陪着她一起留在那里,我打工,她上学,虽然语言不同,但我相信自己努力学,应该不难适应。她再次找到我的时候,我是在一片私人庄园做清洁,看到公寓里的那片小型丛林了吗?她说那太美了,希望有一天能住在那样的地方。”
“后来呢?”眼泪顺着我的眼尾悄悄滴落在枕头上,不知道是为他接下来的心伤,还是自己的不曾拥有。
“她说,她没想到来意大利需要那么多钱,而我的生意赔了,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遇到了他,所以她是没有办法。”
所以他对她的背叛伤心之余,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的内疚,我挤进他的怀里,想给他一点安慰,陆沉逸侧过身搂紧我,带着烟草味的指尖摩挲着我的脸颊:“我不是个好人,曾经的穷困潦倒,让我当过小偷,做过流氓,知道城南的那片娱乐一条街吗?他们尊我为老大,那是我创下的威望,但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陆沉逸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其实他还有件事没有跟她说,他是个私生子,母亲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了父亲,可是父亲的家人不同意,分开的时候,父亲不知道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后来,父亲离婚了,一次回国时,偶然间得到了消息,与母亲重修旧好,更想把他的一生心血交给自己,可他没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