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贾放让赵成去荣宁后街找了几个经常给两府修房子砌墙的工匠过来,让人在主屋东面一间里砌出一面砖墙,隔出了一个小间。
砖墙搭建之前,工匠们先用几根木柱做了一个简单的木制框架。隔出的小间上方还加了一层薄木板做的天花板。干活的工匠瞅了瞅这屋子的结构,问贾放:“三爷不嫌这小间太闷吗?”
“就是要闷一点才好!”贾放笑而不语。
工匠们吐吐舌头,继续干活——反正贾放应承了,只要活干得好,工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所有的活计在两天之内做完,在这期间,贾放又带了盘炕的泥瓦匠做了配套设施——在土炕一旁打了一个小洞,加上自带倾斜角度的瓦片,做成了一个引水槽。从这里流出的水会沿着小院里现成的排水沟从院里排出去。
除此之外,贾放还让赵成去找了几块巨大的石块放在那眼土炕上,又找了个高脚长凳隔在土灶旁边。距离土灶不远,则放了以前原主用来洗浴的大浴桶。
孙氏等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感情贾放是给自己搭了一间“浴室”。
于是孙氏让赵成去提水,把院子里的水缸装满,又张罗着让福丫生火烧水。
贾放却让赵成把凉水倒进他的浴桶里。这个主张立即让孙氏惊恐不已,以为贾放又要洗凉水澡。贾放只得再三保证,这间浴室里的土灶也有给凉水加温的功效,他肯定得把水弄热了才往身上浇。
孙氏虽说有些半信半疑,可最终还是拗不过贾放。她还亲自去把贾放日常盥洗用的铜盆拿来,搁在土灶上,没过多久铜盆就变得相当烫手,孙氏这才稍许放了心,又再三叮嘱贾放不要着了风,这才掀帘子出去。
贾放试了试土炕的温度,又试了试浴桶的水温,感到很满意,这才把外头衣裳都去了,挂在浴室门口的屏风上,自己只穿亵衣,坐在长凳上。
他伸手试了试,土炕上的石块已经被烧得热气腾腾,于是便拿了平常洗浴时用的水瓢,舀了一瓢凉水浇在石头上,登时发出“呲啦”一声,浴室里弥漫着白色的水蒸汽。蒸汽被狭小的空间拘住了无法散去,浴室里的温度便迅速升高。
贾放很满足地又向石头上浇了一瓢水,享受皮肤里的每根毛细血管在高温下慢慢扩张,四肢百骸舒适无比。但很快,这间小小的浴室里就充斥了水蒸气,成了一个高温高湿的封闭空间,贾放没多久便出了一身大汗,心跳有点快。他赶紧喝了一口事先带进浴室的茶水,温凉的茶水让他的身体异常舒服。
他知道时间到了,走到浴桶一旁,纵身往桶里一跃,登时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冷彻骨的大海,浑身上下的所有毛孔都像是被针扎过一遍似的。但是早先被高温高湿的环境蒸得昏昏然的贾放瞬间清醒,在经过了浸入冷水的短暂刺激之后,他感受到的是无比的清凉舒适。
贾放所搭建的,并不是时下常见的浴室,而是一座“芬兰浴”浴室①——屋里的土炕又小又薄,不适合坐卧,就被他改造成了用来加热石头的桑拿炉。相应的,浴室里的浴桶也就不能放热水了,必须放冷水。
传统芬兰浴,就是热蒸加冷浴,冷热循环。据说这种冷热交替刺激可以增加血管弹性,防止血管老化,同时还可以让脑下垂体分泌内啡肽,就和多巴胺一样,能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
在这个世界里,贾放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儿郎,但是他所拥有的却是属于成年人的坚定意志。贾放刚醒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还不够强健,必须想办法提高身体素质。保持清洁和进行芬兰浴都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无论多热和多冷,只要他还在身体能承受的范围内,他就一定会坚持。
贾放爬出浴桶,又在石块上浇了两瓢热水,继续感受热气的熏蒸,待到全身再次出了一身透汗,再次跳进浴桶里。水从浴桶里漫出来,多数沿着排水槽流了出去,也有不少渗入地面,待会儿要靠桑拿炉的热力把水汽驱走才行。
贾放躺在浴桶里,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冷热交替的刺激,头脑则异常清醒,开始盘算起自己对这座小院的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