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的脸咳得微红，终于出了一口气来。

她紧闭的眸子抖了抖，竟缓缓张开。

那样的眼，就像是纯蓝的天空。

朦胧，稚气，灵动，黑白分明的瞳仁里透着清波。

大庄主对上那清澈的眼，梦里牵绕了百转千回的颜，语句颤动：“澈儿，你终于醒了！”他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眼中浮现出的是期待了十几年梦想成真的欣喜若狂。

“嗯……”

云澈虚弱的呢喃了一声，此时她正好奇地盯着面前那张脸，那张似乎已经变了的容颜，掩饰不住的是万分惊诧：“大师兄，你的样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庄主抚摸着那张苍透的面庞，蓦地垂眼：“你这一觉睡得太久了，久到快要沧海桑田，师兄也已经老了……”

“睡了太久？是多久？”

云澈依赖地枕着师兄的胸口，喃喃道：“我记得，我是昏睡在师兄怀里的，醒来的时候也依然在师兄的怀里，除了师兄的样子变了，其他，都是一样呢！”

大庄主愣了愣，心有一丝触痛。

良久，他才说道：“是啊，都还一样。”

云澈侧头道：“我爹爹呢？怎么不见他？”

“……师父他老人家……”

大庄主犹豫了片刻，眼中有痛苦、更有无奈，他叹了口气道：“澈儿，在你昏睡不醒的这些年里，师父已经病逝了……”

“爹爹他……”

云澈哽咽，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她如玉的面颊上。

大庄主伸手擦了擦她的泪，长叹一口气：“师父不在了，可师兄还在呢！等你能下床了，我带你去看看师父。”

倚靠在他怀里的云澈乖巧地点了点头，满带稚气的脸上甚是可怜，她眼光一瞥，就瞧见了蜷缩角落的萧暮灵两人，陌生的脸孔，怪异的睡觉姿势，都让她倍感惊奇：“他们是？”

“是他们救醒了你。”

“原来是我的恩人……”云澈望着他们，内心十分感激，瞧他们蜷缩在地，她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担心道：“我都有些冷，他们睡在地上，不冷吗？”

“呵呵，傻丫头！”

大庄主眼里浮现淡淡笑意，示意轻云将他们俩人喊起来。

只是这一个动作，却已让云澈发现端倪：“师兄，你怎么了？你的腿……”

大庄主没有说话，许久，他才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澈眼圈有些红，见他不说，也不忍心去拆穿他的伤心往事，只垂眼道：“好，只要师兄在就好。”

大庄主静静凝视着那张容颜。

就在此时，被轻云喊醒的叶望潇一看到床上坐着的人，忙将萧暮灵晃了晃：“哎！木鱼丫头，这姑娘醒了耶！她醒了！”

“啊！”萧暮灵立即揉了揉眼，转而变得惊喜。

“多谢你们救了我。”云澈看着他们，目中多有感激之色。

萧暮灵顿了顿，说道:“救你的人，是庄主！”她望向大庄主，意味深长。

对上她那样的目光，大庄主微笑点头。

云澈有些不明白。

大庄主适时说道：“萧姑娘，你过来帮澈儿看一看？”

萧暮灵检查了一通之后，看了眼云澈道：“云姑娘虽然转醒，但是体内余毒还没有排尽，药继续服用便是，再一两日就能下床了。”

听了这话，大庄主若有所指道：“陪了澈儿几天，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叶望潇和萧暮灵对看一眼，笑了笑，随即走出去……

***

内室之中再无他人，相依的两个人靠的更紧。

云澈枕在他的心口，喃喃道：“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好庆幸，一睁眼都有师兄的身影。”

“澈儿……”大庄主反握住那只纤弱的手，眼眶有一瞬间的湿润。

“这一天，师兄等的太久了……”

在漫长的等待中，鬓边发丝尽染霜华，眼角也被刻上岁月的痕迹，十二年，他从倔强的少年，变成了沧桑的中年。好在，他的等待，他的坚持，他的算计，终究让心爱的人醒了过来。他摸了摸云澈的脑袋，眼中充满了希望的曙光。

“澈儿，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

“师兄……只有你了！”他的声音渐渐淡下。

“澈儿一定会好起来，澈儿要永远陪着师兄！”少女浅浅笑着，星子般的眼中，流转着最动人的初情。

“只要你安好，便是师兄唯一的心愿了。”他说着，将少女放下，“再睡一会儿吧！”

云澈望着他，轻轻道：“等我睡着了，师兄再走好不好？”

大庄主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