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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微亮,定云镖局的门便被打开了。
“孙姐姐,我跟你一起去!”许达达焦急地拉住孙倩儿的衣袖。
孙倩儿扶了扶肩上的药篓,推开了他的手:“你放心,在杭州之时我便经常独自上山采药,最多五日我就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南屏!如果我回不来了……”她咬了咬下唇,又摇了摇头,“为了南屏,我一定要找到苍夷花带回来!”说罢也不理会他言,便出门向追云山方向去了。
许达达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只是发愁,但这阵子相处以来,许达达也知道孙倩儿看似柔弱,脾气却甚为倔强,当下也不好勉强,只得再寻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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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城外的密林深处,一间木屋里传来阵阵痛苦的□□声,仿佛有人在遭受什么酷刑。林中有微风拂过,隐隐带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站在窗外的阿克戴着面巾,隔着窗子向内望去,只见屋内约有近百人,挤坐在地上宛如被圈养的牲畜。
屋子中央躺着一位壮年男子,那男子七窍流血,身上溃烂的伤口发出一股异味,几只老鼠从人的身上窸窸索索地爬过,想是已不得活了。
其余众人均是病态模样,嘴唇发白,眼眶乌黑,眼神无光。此处仿佛已经被鬼神所占领……即使是环境最恶劣的牢房也不如这里令人寒毛直竖。
有谁会知道,离京城不远的密林中竟会有这样一个所在呢?
此时两个作小厮模样打扮的壮汉走进了屋子,嫌恶地环视了周围,掩住了口鼻:“真是恶心!”
如果不是因为丰厚的酬劳,他几乎就要夺门而出,谁想到这差事竟是这么个鬼地方。真晦气!
两人不情不愿地去搬那具咽气的男尸,一妇女眼中却泛起了一丝光芒,赶紧上前拉住了小厮的腿,哭道:“求求大爷救救我的孩子,她才两岁啊,已经上吐下泻好几天了,再不给大夫看看,怕是撑不下去……”
那妇女抱着孩子哀求不止,怀中的孩子却一声未闻,却是已经昏迷过去了。
小厮双眉一竖,一脚把妇女和孩子踢翻在地,怒道:“作死么!也不怕脏了爷的鞋!”
妇女小心地护着孩子,从地上又爬起,对着两个小厮急切地频频叩头:“求求大爷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吧,救救孩子……”
那妇女瘦弱不堪,声音已经嘶哑,此时状极凄惨,旁边的人只是呆呆地目视前方,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
小厮烦躁不已,眼中忽然露出狠毒的光,伸手从妇女手中拎起昏迷中的孩子,狞笑道:“既然活不了几天了,不如大爷我发发慈悲,早早地送她一程,也省得她受苦!”
妇女惊恐地抬起头,立刻挣扎着起身护住孩子,另一个小厮已经上前将她的脸狠狠地踩在了脚下。那小厮有武功在身,使上内力将妇人踩得几乎七窍出血,妇人呜呜地发出凄厉的叫声,看向自己的孩子拼命挣扎着。
旁人见了这等惨状,都只瑟瑟发抖,却无一人敢动上一步。
小厮高高地举起了孩子——那孩子一张雪白的小脸长得煞是可爱,没想到尚未见过世间风景,眼看就要命丧在这无名之地!
正当此时,阿克已飞身而起破窗而入,一个起落间剑影一闪,那小厮的胸口已经被长剑刺穿,手上的小孩应声而落,被阿克一把捞起卷在外套中抱在怀里。
另一个小厮口中惊呼:“你……”
阿克哪容得他说话,一伸手便扭断了他的脖子。
此时忽有数十壮汉纷纷到了屋外,却并不靠近,只是叫喊道:“什么人!快快出来受死!”
阿克一脚踹开了房门,见为首那人满脸麻子,立即认出此人就是通缉多年的逃犯张麻子,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怎么会在这深山?
张麻子见他只有一人,顿时又有了不小底气,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来到鬼窟,好大的胆子!”
阿克冷声道:“张麻子,皇城脚下,你竟然私囚百姓!”
张麻子没想到会被认出,冷哼道:“这些人不过是南周贱民,可不是我齐国百姓!”
“什么?这些人是南周人?”阿克惊讶地看向那妇人,南周早已被齐国灭国,南周人不是充军便是为奴为婢,怎会在此?
阿克问道:“这些人怎么都得了疫病?”
张麻子嘿嘿一笑:“南周人贱种,自然容易生奇奇怪怪的病了。”
阿克怒极,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大喝道:“少废话,把解药拿来!”
张麻子冷笑道:“你道世间的病都有解药的么?接触过病人的人一律处死!”说着便一阵风似的抢上前向阿克攻去。